皇帝都跪下來了,宮人只跟著跪也不合禮數,干脆個個額頭貼地,一動都不敢動。
景逸身形筆直的跪在一旁,有些擔憂的望著目光平淡如水的楓妄卿。
今日是先后的祭日。
十年前的今天,她便是跪在這養心殿為女兒求醫。可進了養心殿的門后,再出來就成為了一道橫尸。
宮人們甚至沒有聽見一絲哭喊、求饒聲,她便在那刀山火海中安安靜靜的去了。
她明知可能是赴死,可為了女兒,她卻奢望著能得到丈夫的最后一絲憐憫。可經不住寵妃的幾句挑撥之詞,便給她的生命畫上了句號。
她這一生是可悲的。
本該踏上那萬人之上的皇位,卻不料遭人算計,母族的勢力也被負心之人一一鏟除。冒死撿回一條命后,卻被當成笑話一般坐上了那令她不齒的后位。
她想了結余生,可腹中卻懷了皇嗣。
她本恨,甚至有時還想過帶著女兒一了百了,可每當看見女兒熟睡的臉龐和那看向她依賴的眼神,她便軟了心腸,選擇咬牙活下去。
...
楓妄卿目光清冷,就這么冷冷的看著養心殿的大門,一言不發。
她從沒有歇在養心殿過,對于她來說,只是權當不想荒廢了一個打造奢華的宮殿,便偶爾在那里處理政務。
而自從她登基,便挑了個風水和位置都適宜的宮殿改造成了寢宮。
她嫌養心殿臟。
而景逸深知今日日是個什么日子,便在宴席上聲稱要回養心殿。她明白他的意思,便裝了頭暈解散了晚宴。
景逸和小桃,恐怕是這宮中最懂她的人了。
如今跪在這養心殿前,她雖不能真真切切體會到母親的感受,但心里卻堵的厲害。
她是女子,難免會有感性的時候。可帝王的身份又不允許她感性。她便跪在這見證母親死亡的地方,警戒著自己。
長春宮皆是兒時的回憶,瞧著也有幾分美好,而這養心殿卻實在看著刺眼。
在這冰冷的宮殿面前,就連此刻刮起的風,只是從耳邊堪堪拂過,都仿佛在嘲笑著她的無能。
“卿卿。”
她微微抬眸望去,只見那人站定她身側后也緩緩下跪,晚風吹涼的手被那雙溫暖的大掌握住,源源不斷的暖意順著指尖流入全身。
“放過自己吧。”
楓妄卿不語,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固執的看向前方。
夏錦晟也就這么陪她跪著,他沒有像她一樣看著前面,只是側過目光悄悄望著她。景逸見狀,收斂了情緒便垂下眸子死死盯著地面,一聲不吭。
直到楓妄卿被風吹的打了個噴嚏,又扎扎實實的把所有人嚇了一跳。夏錦晟便不顧景逸警告的眼神,起身將她拉了起來。
他彎腰拍去了她裙邊的灰塵,還沒等她開口便跪了下去:“臣甘愿受罰,是臣逾矩了。”
楓妄卿一愣,“你倒是知道自己有錯?”
夏錦晟低著腦袋,叫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固執的語氣又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臣知錯,但陛下再跪,臣便知錯再犯。”
“大膽。”楓妄卿似乎是因為剛打了個噴嚏此時還帶著鼻音,軟軟的語氣不帶有絲毫威懾力:“你不怕朕罰你?”
夏錦晟倒是很坦然的笑了笑,“不怕。”
楓妄卿有些惱了,但當轉身看見到跪了滿地的宮人時,又頓時沒了脾氣。她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向了景逸:“不是讓你先遣退他們嗎?”一頓,又揚聲開了口,“都起來吧。”
景逸也是死心眼的繼續跪著,一板一眼的開口道:“卑職辦事不力,求陛下責罰。”
他光擔心陛下了,剛安排人去行使館守著,回過神便一心跟著她,眼中哪里還看得見那些一言不敢發的宮人。
楓妄卿說不出話了,她又不可能真的罰他,只能自己生悶氣一般又深深嘆了口氣,“行了,別一天天就是請罪,朕有那么不通人情嗎。”
“你也起來吧。”
她微微蹙眉,“好歹也是朕親封的將軍,怎么整日說跪就跪。”
夏錦晟聞言輕笑一聲,見風愈發大,便伸手將她身上的羽衣攏緊了一些。
“與其守在這養心殿,陛下倒不如去長春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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