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博彩公司后。
李子楓驅車接上了大哥，朝著杭州最大的二手車市場駛去。
“大哥，你聽我的準沒錯，人生第一輛車肯定得買夠檔次的吧？更何況你還是下沙區人大代表，咱身價也好幾千萬了，怎么也得整輛幾百萬的車……”
李子楓握著方向盤，掏出一包和天下遞給大哥。
“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為什么導航顯示的是二手車市場？”
李子圣接過香煙將其點燃，瞥了一眼地圖。
“大哥你不明白了吧？咱們是要買豪車，假如這輛車要倆百萬，那買新車就需要額外的購置稅、豪車稅，里外里多交二十來萬，多虧吶！”
看來李子圣給老二報的會計速成班沒有浪費（主要還是花了錢了，李子楓秉承著不浪費的原則堅持學了下去…），現在連汽車稅率都算的明明白白。
“大哥你看，二手車！對吧！雖然是二手的，但我們可以買準新車嘛！那種三千公里以內的，原版原漆小姐姐一手車！省了購置稅，省了豪車稅，還是現車，不用等！買回來掛公司下面還能抵稅，里外里相當于白賺一輛車啊！”
李子楓說著說著，撅著嘴微笑著點了點頭，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驕傲。
“行吧，聽你的。”
李子圣揉了揉眉心，如果是準新車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聽我的準沒錯！我都聯系好了……”
李子楓還想說話，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李子圣比了個噓的手勢，接通電話。
“喂，杰哥。”
“阿圣吶，公子羽說晚上擺一桌宴請你，說是感謝你幫他弄垮凌家特地為你擺的，可不能不給面子啊！你他娘的用點勁啊老妹兒，我腎好著呢…”
汪杰那大嗓門兒從聽筒中傳來，嘴里‘嘶哈嘶哈’的喘著氣，一聽就知道又在御瓏湯摁腳。
凱迪拉克車主果然名不虛傳。
公子羽？
請我吃酒？
李子圣皺了皺眉，上次事件過后，張少羽也得知了凌家這件事是李子圣一手策劃的，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掩蓋劉富貴，讓汪杰在他大哥面前面子上過得去一些。
畢竟原先說好劉富貴抓回來以后是先交給張家的，但為了利益最大化，李子圣選擇了同陳家合作，雖說事情瞞下來了，總歸是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若非汪杰告訴他這條信息，他也不可能陰差陽錯的身份完成連跳。
雖說不知道為什么張少羽突然要請他吃飯，但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想要在杭州混，誰也躲不過張陳兩家。
“行，杰哥我會去的。”
李子圣笑著答復道。
“你先出去，別摁了。”
汪杰驅散了技師，壓低聲音沖電話說道。
“我給你透個底，你競選人大代表這個事公子羽已經知道了，他也清楚是陳市長那邊推的你，我不知道你怎么的和陳銘生混一塊兒去了…作為兄弟，我只能說這場漩渦你最好別踏進來！據我所知…浙省的老省長馬上就要調任了，就這一兩年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子圣一愣。
這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
陳家和張家現在競爭的就是由副部級轉正為正部級，而杭州作為副省級城市，最高領導的級別也就是副部級！
正部級，什么概念？
一個省的權力巔峰！
再往上一步，就是趙瑞龍他爹！
目前而言省長的最有力競爭者就是各市的市委書記，特別是杭州市委書記，要說這個位置誰最有可能坐上去，那必然是張少羽的父親張文昌！
但政治關系錯綜復雜，誰也說不準陳順民頂上有沒有關系能否競爭這個位置！
要知道除了提拔，國務院也是能委派空降省長或從省委常委中選舉代省長的。
這一步對于任何走仕途的人而言都是天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但！
這跟我李子圣有半毛錢關系？
汪杰無非是提醒他不要站錯隊，一旦站錯隊，那在另一邊事成之后，勢必會遭到大清洗！
“杰哥，你放心吧，我哪邊也不站。”
李子圣捧著電話，表情惆悵。
“我就是想安安穩穩的做生意，攢點本錢，完成自己的夙愿，這種級別的政治斗爭，我這樣的小人物起不了作用，你也太高看我了。”
“怕就怕你站錯隊！借這個機會和公子羽說清楚吧，你現在身上還貼著陳家的標簽呢。”
“知道了，先這樣說。”
掛斷電話，李子圣長嘆了一口氣。
表面上是光鮮亮麗了，但肩上的壓力卻未曾減少半分，反而重了不少。
“大哥，怎么事兒？”
老二發聲詢問道，李子圣擺了擺手。
“張少羽說要請我吃飯，估計是想探探口風。”
“他請你吃飯？怎么的大哥你還成香餑餑了？不應該啊……”
李子楓皺了皺眉，也有些不理解。
大哥自從辦了劉富貴那件事，陳銘生和張少羽對他的態度突然變得曖昧了起來，耐人尋味，也難以捉摸。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跟陳銘生聯系一下吧。”
李子圣掏出手機，撥打了陳銘生的電話。
“喂，陳少。”
“李代表～今天吹什么風啊，竟然有空給我打電話，有什么要緊事嗎？”
陳銘生的語氣帶著一絲朋友之間的玩笑，聽起來倒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是這樣，公子羽那邊讓我晚上過去吃一頓，我有點琢磨不透里面的意思。”
李子圣抖了抖煙灰，眉頭微微皺起。
他是真不想摻合進政治斗爭里。
“正常，他估計調查到你的背景了。”
陳銘生仿佛早有預料。
“我的背景？延邊距離浙省兩千多公里，那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背景有什么用？何必試探我的態度？”
面對李子圣的疑惑，陳銘生則是給出了更為復雜的解答。
“延邊自治州的州委書記是浙省上一任老書記的學生，這一任書記也是老書記向黨內舉薦的，明白了吧？可以說是同門師兄弟的關系，你想想你那兵哥在延邊勢力這么強，如果肯出面幫張家在省委書記那舉薦一下，他張少羽的老爸往上升遷不就更穩了？”
李子圣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難怪陳銘生當初找自己的時候給他感覺就很不對勁，已經不是說利益置換，而是赤裸裸的拉攏，有意栽培！
雖然這種舉薦用處不大，但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還是有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的。
“謝了陳少，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呵呵，都是自己人，客氣什么。”
陳銘生笑呵呵的說著，話鋒一轉。
“不過你是怎么想的？還是保持原來的態度？兩家誰也不站隊？就這么干耗著？”
“……”
李子圣沉默了片刻。
“陳少，你知道我從最開始來杭州就沒想過參與什么政治圈層的事，我就是一個商人，擦著法律的邊搞點來錢快的生意，上次跟你合作也是為了平衡你們兩家，我也好安安穩穩的做生意，置于站隊表明立場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他可以說把自己的意思表達的很明顯了，可陳銘生接下來的一番話，引起了他的深思。
“阿圣，在官場上，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只管拉車不管看道是走不長遠的，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沒等李子圣回復，他長嘆一口氣。
“跟你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吧，很多事不是你說不想就能不想的，我爸難道就想跟張書記爭這個省長的位置嗎？我能跟負責的告訴，他其實也不想，官路千萬條，想升官又不止當省長這一條路，但是他沒辦法啊！
不爭，不搶，支持他的那些人怎么辦？站了我們陳家隊的人怎么辦？大家都在杭州吃飯，只有你陳市長上去了，底下人才能有好日子過啊！張書記上去了，那領導班子說換就換，你不渴望權利，也會有無數渴望權利的人推著你去坐上那個位置！”
陳銘生說的很真誠，也很通透。
就像古代皇子奪嫡爭搶帝位一樣。
只有把皇子推上去了，站隊的將軍大臣們才能有好日子過。
如果選錯隊，失敗了，那直接就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有的皇子他不想搶這個帝位啊！
當皇帝有什么好的？操勞的要死，哪有當逍遙王爺快活啊？
但他不搶不行啊！
站隊的人會逼著他去搶！
“在現實社會中，站隊永遠都是人擺脫不了的話題，大到政治小到家庭。選對了，犯不了大錯；選錯了，出不了成績。”
“你說不站隊行不行？行啊！”
“你會被排擠在邊緣地帶，永遠等不到機會，等事情結束后再想更進一步，就是難上加難！”
“況且，你現在的地位，是陳家推的，你生意的‘傘’，是陳家罩的，你說你不站隊，那陳家輸了，你難道就不會受到牽連嗎？你真的覺得僅僅靠不站隊就能置身事外嗎？”
陳銘生說的李子圣都明白。
但是一旦選擇了派系，那他就得付出一切努力去幫助陳家，若是輸了…
看過電視里的‘大老虎’嗎？
這種人，就是站錯隊的下場。
“陳少，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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