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宜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沒想到被人聽見了。
不少人看過來，她連忙回答：“我就隨口一說。”
“隨口一說？這家畫廊是我舅舅經營的，里面的東西都是真的，絕對不能有假貨。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以前估計從沒來過這種場合，張口就來看，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顧小月不依不饒，好像抓住了桑宜的小辮子。
這一鬧，賀今沉也走了過來，站在桑宜身邊看了一眼古畫：“這是抱月大師的作品吧？”
中年男人解釋：“沒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孤品。”
顧小月斜眼看著桑宜：“是啊，某些人不懂裝懂，居然還說這是仿品。嘖嘖，真是丟臉。”
賀今沉細眸微瞇：“抱月大師的作品比較少，市面上的確很多仿品。”
“今沉哥哥，這幅畫是蔓蔓姐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應該知道我姐有多厲害，肯定不會認錯的。”
中年男人臉色也不太好看：“桑秘書，你說這幅畫是仿品，可有什么證據？”
畢竟今天拍賣會，有人說這畫是仿品，如果不解釋清楚的話，豈不是會被認為是心虛？
“舅舅，我看她就是故意找茬。畢竟她一個身份普通的孤兒，怎么可能認識古畫的真假？”
賀今沉厲聲道：“顧子月，你的話過分了。”
“本來就是，我也沒說錯啊，指不定是嫉妒我姐，才會故意這么說。”
桑宜的嘴角抽了抽。
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
她看向那幅畫：“抱月大師那個時期他還沒出名，比較窮，畫畫用的紙張很一般。但這幅畫的紙張質地很好，筆墨仿得惟妙惟肖，但的確是民國時期的仿品。”
她為什么這么確定，因為這幅畫應該是她師祖畫的，上面還有印章呢。
聽師父說，師祖跟抱月大師是好友。
顧子月一臉不屑：“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就憑紙張說明這畫是仿的？”
桑宜神色平靜：“還有一個重要的證據，那就是印章。這不是抱月大師的印章。”
顧子月笑得肚子痛：“果然在胡說，這印章分明就是抱月大師的，你認錯了吧。”
中年男人頓時露出一抹笑，看著桑宜：“桑秘書，你可能對抱月大師不是很了解，這的確是他的印章。”
“今沉哥哥，你看這個女人滿嘴謊言，現在被揭穿了吧？”
桑宜本來不想出風頭，奈何有些人上趕著被打臉。
她也不著急，接著說：“你們可以把這兩幅畫倒過來，透過燈光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顧子月冷哼一聲：“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憑什么因為你三言兩語，我們就要照做？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桑宜第一次感受到有錢人的惡意。
下一秒，她的手一暖，被人握住。
她怔愣抬頭，賀今沉神色嚴肅：“她現在是我女朋友，這個身份夠了嗎？”
“今沉哥哥，你怎么還不明白，她是故意這么說來抹黑畫廊的。當初還是你支持我姐姐開的這家畫廊，你知道她付出了不少心血，就這么任由一個外人來抹黑畫廊么？”
“她不會隨意抹黑別人。”
他的聲音平靜有力，卻狠狠撞進了她的心口，恍然又透著一絲甜。
桑宜垂下眼瞼，嘴角忍不住上揚。
顧子月氣得眼眶通紅，這個賤人！
中年男人見賀今沉站出來撐腰，于是讓人按照桑宜的話做。
等那兩幅畫倒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顧子月還在冷嘲熱諷：“等下就知道某些人是不是在胡說八道了。”
有人詫異開口：“好像印章名字真的不一樣啊。”
“對，我也發現了，如果不倒過來很難看清楚。”
“這位小姑娘好厲害，我研究抱月大師作品多年，竟不知道這個。”
賀今沉詫異看向桑宜，沒想到她真的找出了證據。
這個丫頭真的隨時都在讓他意外。
顧小月見狀憤憤的說：“哪兒有什么不同，我怎么沒看出來？”
這幫人該不會看在賀今沉的面子上，故意亂說的吧？
顧小月的舅舅瞪了一眼：“小月，你不懂就閉嘴。這位桑小姐很厲害，我之前竟然也沒發現印章上還有不同。”
這話居然真是仿品。
“有什么厲害的，估計是誤打誤撞唄，她一個孤兒懂什么字畫？”
顧小月要被氣死了。
沒想到桑宜居然真的拿出了證據。
顧小月的舅舅看著桑宜：“桑小姐，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對抱月大師的畫作，就有了這么深的研究。”
“桑小姐，你是怎么知道印章不同的呢？”
桑宜淡定回答：“其實我對抱月大師的畫作沒太深研究，只是以前打工兼職的時候，見過大師的畫作，無意中發現印章的不同。”
顧小月夾槍帶棒的說：“無意中發現不同，那你怎么知道誰是仿品？還說不是故意抹黑。”
“正因為我不確定，才會小聲提了一句，是顧小姐故意鬧大的，難道你忘了？”
桑宜似笑非笑懟回去，一點也沒留面子。
顧小月惱羞成怒：“還不是你亂說話。”
“事實證明，我沒亂說話，那幅畫的確是仿品。”
顧小月還想說什么，但是被舅舅拉住：“好了，人家桑小姐好心指出來，其實幫了我們畫廊的大忙。萬一傳出去我們畫廊把仿品當做真品賣的話，名聲就毀了。”
桑宜看見顧小月吃癟，她心情變好不少：“客氣了，原本我打算私底下提的，這不...實在是沒辦法。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顧小月的舅舅嘆了口氣：“我這個外甥女被寵壞了，桑小姐不要怪罪才是。”
如果不是顧小月這個蠢貨鬧大的話，這件事明明可以低調解決，現在鬧這么一出，肯定會讓人對畫廊的能力表示懷疑。
桑宜覺得這句話說得沒錯。
賀今沉側過身看著她：“走吧，拍賣會要開始了。”
顧子月氣得跺腳，這個小狐貍精很有心機啊，她不會這么善罷甘休的。
桑宜跟著賀今沉一起走進旁邊的拍賣廳坐下。
他的目光帶著探索：“沒想到你還對古畫有研究，不是說對畫展不感興趣？”
“不是說了無意中發現的嘛，誤打誤撞。”
桑宜有點緊張。
總不能告訴賀今沉，她師父收藏了不少抱月大師的畫，剛才那幅畫還是她師祖的。
她還想把那幅仿品買回去呢。
賀今沉收回視線，把號碼牌塞進她手里。
桑宜呆住，手心發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