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我可憐的孩子,都是媽不好,要不是媽非鬧著大半夜回家,你就不會連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嗚嗚嗚,小四,媽對不起你,媽沒本事留住你,只能把你埋在雪地......”
隨即,是一道低沉安慰的男聲:“秀娥,別哭了,你才剛生完孩子,咱們得趕緊去醫院看看,小四沒留住,你更得保重身體,老大幾個還在家等著你呢。”
龔和平聽到動靜后,撐起發麻的雙腿,往聲源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厚實男人推著一輛獨輪車拼命往前趕,車上是一個裹著厚被子的婦女,看不清臉。
雪地難行,即使男人再用力推,獨輪車的速度也不算快。
就在這里,雪地里的嬰兒突然哭了起來,不算響亮的嗓音在這個安靜的地方,顯得特別突出!
痛哭的女聲戛然而止,驚慌問:“他爸,我怎么聽見有嬰兒在哭?是不是我們小四?小四活過來了,她來找我們了,是不是?”
男人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很快就發現了被包裹成一團的小嬰兒,“秀娥,那邊好像有個孩子!”
女聲急忙道:“快過去看看,是不是我們小四?”
男人把車推過去,停放穩當后,才彎腰把嬰兒抱起來。
可他還沒看清嬰兒的長相,就被女聲催促:“他爸,你快把孩子給我!”
女聲接過嬰兒,看到那張紅彤彤哭成一團的臉,又發現這是個剛出生的女嬰,連臍帶都還沒干,頓時喜極而泣:“孩子,我的孩子,是我孩子!”
“他爸,你看,孩子又回來了,這是上天補償給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龔和平躲在樹林里,親眼看到這對夫妻把孩子撿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天意啊!
竟然這孩子命不該絕,那就讓她活著吧!
龔和平沒有立刻回去,而是悄悄跟在這對夫妻身后,一路跟到了醫院,又從醫院跟去了四九城,調查清楚了這對夫妻的情況。
得知男人是鋼鐵廠的普通工人,女人則是家庭婦女,龔和平回到海城后,找了關系,把男人調職到鋼鐵廠倉庫當主任,又在幾個月后,給女人找了個紡織廠的工作。
此后,龔和平一直關注著這家人的動向,直到今天。
既然是天意,那就這樣吧!
龔和平坐在汽車后座,只覺得心累,揉了揉太陽穴后,他吩咐司機:“回辦公室。”
司機應聲,把龔和平送回辦公室后,轉頭就打了個電話給楚艷玲,將這件事告訴了她。
楚艷玲接完電話,臉上一片猙獰,忍不住罵了龔和平:“廢物,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幾秒后,楚艷玲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隔天,全國各地都開啟了中秋節搶購模式,工人們手里捏著廠子發放的月餅票,以及其他票據,還得一大早就得去供銷社排隊,否則根本輪不上!
蘇云這邊,天還沒亮,整個院子的鄰居幾乎都出動了,人群全朝著供銷社擠,到了門口,就看見一排長隊,見不到底。
陳秀娥手里拿著票,跺了跺腳:“哎呀,還是來遲了,早知道我們昨晚就先來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