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然死了。”
“知道了。”
喬思沐掛斷電話，久久沒有再說話。
白念飛知道喬思沐現在心情不好，做主攔住了所有想要找她的人。
喬思沐閉著眼，過了許久才睜開，拉開窗簾，看著外面陽光正好的藍天，說不出來現在是什么心情。
看著外面行走著的人，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似乎什么都沒有改變。
這個世界那么多人，就剛剛那個時刻，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也不知道有多少新生兒誕生于這個世上。
有人離開，也有人來臨，活在當下，珍惜尚在的人，過去既已成過往，就沒有必要再駐足回望。
喬思沐任由自我放空，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
“老大，Villocy來了。”白念飛可以攔住實驗室里的人去打擾喬思沐，但這個人，白念飛雖然不熟，卻也隱約知道他和古雅然有著不一樣的關系。
“讓他進來。”喬思沐淡聲地說道。
喬思沐不再看向窗外，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這個時候，剛剛眼底的復雜情緒已經收斂得一干二凈。
Villocy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喬思沐這樣平靜無波的神情，心頭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憤怒再次升起。
在他動怒開口之前，喬思沐先一步淡聲地說道：“如果你來是想吵架，我只能讓人將你丟出去，以后，你也再沒有進來的可能。”
Villocy被喬思沐簡簡單單的一番話氣得差一點心臟病發。
所幸還有最后一根理智的線在繃著，沒有徹底斷開。
Villocy小心翼翼地懷里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喬思沐，非常不情愿卻又不得不交給喬思沐。
Villocy看著面前裝著古雅然骨灰的盒子，眼里難掩悲傷：“她說，讓你將她和你們的師父葬在一起，這是她最后的意愿。”
“嗯。”喬思沐語氣非常淡地應了一聲。
嗯？
就這？
Villocy紅著眼眶抬頭看喬思沐：“她因為你都已經死了！死了！！你怎么可以這么冷漠無情？！你還有心嗎？！”
喬思沐冷笑：“她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數次想殺了我在乎的人，我不將她挫骨揚灰就不錯了！”
“你——”
Villocy下意識想將古雅然的骨灰帶回。
可是腦子里卻不由響起古雅然第一次用發自內心的笑容看著他，向他請求：“這是我的遺愿，也是我最后的愿望，我把這件事情交給你，你應該會滿足我最后一個心愿吧？”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認真地求他，他怎么可以拒絕？怎么忍心拒絕？
Villocy不想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不然他一定會忍不住將古雅然的骨灰帶走。
他既然答應了她，就不能失約，不能。
Villocy帶著滿腔怒意憤然起身離開，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終究還是忍不住駐足深深地看向放在桌面上的骨灰盒。
但任憑他再怎么舍不得，終究還是要放下。
他不能毀約，不能違背他向古雅然承諾的諾言。
辦公室重新恢復平靜，喬思沐靜靜地看著放在面前的骨灰盒。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喬思沐拿出手機，訂了兩張機票。
喬思沐給傅卓宸發了一條信息：
【等會兒陪我去一趟藏區吧。】
傅卓宸回復得很快：【下樓，我們這就去機場。】
回復完喬思沐，傅卓宸的眼神里掩不住的擔心。
他不意外喬思沐的決定。
古雅然和Villocy的對話，古雅然的所謂遺愿他也早就知道。
他也知道喬思沐不會拒絕古雅然這最后的遺愿，而且不會拖，喬思沐會想著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傅卓宸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他知道，這個時候喬思沐并不會希望有太多人關注到她。
喬思沐上車后，傅卓宸主動幫她系好安全帶，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該準備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可以出發。”
“嗯。”喬思沐淡淡點頭，情緒提不起來。
去到藏區已經傍晚，隨便找了點東西吃，就休息了，一路上喬思沐幾乎沒說過什么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喬思沐就起來了。
兩人就著夜色爬上了那一座前不久才爬過的山。
到達山頂的時候，太陽正好緩緩升起，喬思沐打開骨灰盒子，抓了一把骨灰，讓其隨風而散。
既然都向往著陽光，那就隨著東升的旭日，隨風而散吧，好好地感受陽光的溫暖。
最后，喬思沐將骨灰盒子連同一套手術工具一起埋在了之前埋蘇靜琴的地方。
埋著蘇靜琴的地方同樣也只剩下一個骨灰盒子以及一株草藥標本。
這個草藥標本是蘇靜琴帶著她做的第一個實驗，那個實驗失敗了，草藥在一開始處理的時候就錯了，那一次，毫無意外她被蘇靜琴罰了，可事后蘇靜琴卻將這一株被失敗處理的草藥做成標本交給她，說讓她牢記第一次的失敗。
古雅然的那一套手術工具，是她們終于學會手術后，古雅然親手打造的。
這套工具喬思沐一開始舍不得用，后來和古雅然漸行漸遠之后更是絲毫沒有要用的心思。
這兩樣東西，都代表著她們二人在喬思沐心里特殊的位置。
現在人已經死了，過去的事情也已經成了過往，這些東西，留著也沒什么意義。
喬思沐看著埋著兩人東西的地方，喃喃道：“既然這么向往陽光，下輩子，再別躲在黑暗里。”
一陣微風吹過，帶走了一滴水。
喬思沐轉頭看著傅卓宸，緩緩揚起笑容，“走吧。”
“嗯，我們回家。”傅卓宸牽起喬思沐的手，比平時還要用力了幾分。
下山的路，傅卓宸一直緊緊握著喬思沐的手，絮絮叨叨的：“剛剛爺爺發來了信息，說樂寶醒了之后一直想找媽媽，回去之后可得好好哄哄她。”
“咱爸投訴，說爺爺下棋又耍賴了，偏偏爺爺還拉著媽，不讓她幫爸，爸說讓你趕緊回去給他好好說說理。”
“沈清楓抱怨得更多了，抱怨沈清羽炸了他的廚房，抱怨沈清澤一直拉著涂欣談事情，嚴重影響他和涂欣的二人世界，讓你趕緊回家趕緊調停，他說還給你做了很多你喜歡吃的點心。”
傅卓宸的話很多，都是家里的一些瑣事，可落到喬思沐的耳中，卻是那樣的好聽，仿佛也隨著陽光，一起暖到了心田。
“好。”喬思沐揚唇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