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老爺子這番話，喬思沐剛剛還能保持相對淡然的情緒，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將原本不屬于這個人的記憶強加在這個人的身上，不就是他之前對她爸媽做的事情嗎？
硬生生改變了她爸媽的所有記憶，篡改了原本屬于他們的人生，哪怕到現在也沒能想起來，而且還因為催眠帶來的傷害猶如形成了一個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現在蔣老爺子竟然還有臉來詢問她這個事情。
察覺到喬思沐情緒的變化，蔣老爺子似乎非常不解：“喬教授，你這是怎么了？”
喬思沐冷聲地問道：“隨意篡改別人的記憶，隨意更改別人的人生，難道這就是老爺子你一貫的喜好嗎？”
喬思沐的冷言嘲諷讓蔣老爺子微微愣了愣，而后說道：“我只是問一問而已。”
“問一問？恐怕不知是隨口問一問吧，這樣子的事情難道老爺子以前就沒有做過嗎？既然老爺子都做過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會不會變成你想要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嗎？”喬思沐的語氣越說越冷。
蔣老爺子看著情緒變化明顯的喬思沐，有些錯愕：“喬教授這是生氣了？是我剛剛說的話有問題嗎？”
喬思沐冷聲說道：“你能說出來這樣的話，能有這樣的想法就非常有問題！”
這是蔣老爺子鮮有的被人用這樣的嚴詞厲色對他說話，下意識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周身的氣場也沉了下來。
多年處于上位者的蔣老爺子，陡然低沉下來的氣場那是相當可怕的，只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喬思沐，喬思沐可不怕他。
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喬教授……”蔣老爺子喚了一聲，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明顯已經夾帶了不滿。
喬思沐冷聲譏諷：“怎么？難道蔣老爺子覺得我剛剛說的話不對嗎？要是蔣老爺子覺得這樣的事情沒有問題，要不這樣好了，正好我也懂得一點催眠術，要不我將一些記憶放到老爺子你的腦子里，然后再想辦法將你所有的記憶都催眠干凈，到時候你不就可以知道這樣做能不能讓想要的人回來了？！”
“喬思沐！”蔣老爺子怒斥了一聲。
她怎么敢對他說這些話？！
她竟然還敢消除他的所有記憶然后填充上別人的記憶？！
誰給她的膽子？！
面對蔣老爺子的怒斥，喬思沐不僅沒有任何懼意，甚至還不甘示弱地和他對視，反唇相譏道：“怎么？蔣老爺子，你也覺得這樣的做法要是放在你的身上讓你沒有辦法接受？
那你怎么不想想被催眠的人又會愿意自己的記憶被消除，然后被填入別人的記憶里嗎？！”
看著氣勢一點都不比他弱的喬思沐，蔣老爺子微微愣住。
這丫頭，倒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厲害一些。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在餐廳里，優雅彈琴，眼里盡是自己愛人的溫柔美人。
后面幾次見面，她好像一直都是淡然如水的模樣，非常從容淡定，似乎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她情緒的波動。
這樣的她，真的和她好像，好像，只不過她會更加溫柔一點。
直到今天，他第一次看喬思沐這么生氣，讓他又一次恍惚了。
他記得，記憶里的她一直都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可是她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唯一一次的大發怒火，卻也讓他們從此陰陽相隔。
剛剛還怒氣沖沖的他，這會兒心頭的所有怒火像是突然被冰水一下子全部澆滅了，滅得一干二凈。
“喬教授，我不是那個意思。”蔣老爺子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但是喬思沐一想到沈奕航和彭子瑜現在的情況，心頭的怒火卻是怎么都壓不下去。
喬思沐冷聲譏諷說道：“不是那個意思？我看著你就是這個意思，你不僅是這個意思，想必你也已經在許多人的身上都試驗過很多次吧，但你一直都不太滿意你的實驗結果，對吧？所以你也一直沒想著放棄！”
蔣老爺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怎么對喬思沐說。
喬思沐說的沒錯，這樣的手段他確實在不同人的身上進行過。
但是，在這之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錯。
這樣的實驗，不會對人體有任何傷害，而且，他也不僅僅是改變這些人的記憶這么簡單，他讓許多原本出身普通家境普通的人擁有了原本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財富和地位。
這些人不應該感謝他嗎？
他這么做有什么錯？
哪怕是財富地位扭轉，那些從富有的變成落魄，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是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好自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一個保證金元寶走在大街上的娃娃，注定了要被人搶，這是這個世界生存的道理。
他也只不過是順勢而為。
可是，滿肚子的理由，在看著喬思沐那張怒氣沖沖的臉的時候，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甚至，他的心頭還生出了隱隱的心虛。
思緒也不由拉回到曾經的曾經。
那個時候，那一雙原本對他滿是愛意的眼眸，卻只剩下了濃濃的失望。
蔣老爺子有些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背比剛剛也要更彎了一些，整個人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喬思沐才不管他現在是什么心情，就憑他做過的那些事情，就是現在立馬死在她的面前，也不值得同情可憐半分。
“喬思沐！誰給你的膽子敢這么和我爸說話！！”一道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喬思沐順著聲音朝門口看去。
喲，這不是巧了嗎？
這些天一直暗暗較勁的主角。
蔣字彥。
“怎么？我說的這些你爸都沒有反駁我，你又哪里來的資格來和我說話？”喬思沐輕蔑地說道。
蔣字彥的實力在她的眼里確實不夠看。
更別說她連他老子都照嗆不誤，他一個私生子而已，有什么好值得在乎的？
“喬思沐！”蔣字彥氣急，而后對蔣老爺子說道：“爸，她竟然這么囂張，一定要給她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