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竊寵 > 第579回 水性楊花
    阮懿迎上他的目光,盡可能忽視脊背后竄上的冷意,翕動嘴唇和他解釋:“在我們婚姻存續期間,我沒有做過任何不合適的事情,下午那件事情很抱歉。”

    徐斯衍:“你自己不覺得你的話前后矛盾得可笑么。”

    他字字珠璣:“既然沒有做過不合適的事情,何必道歉。”

    阮懿:“……”

    徐斯衍:“怕我因此不跟你離婚,影響你們雙宿雙飛是么。”

    徐斯衍這么聰明的人,早就設想過各種可能。

    但他沒想到阮懿來得這么快,這么迫不及待。

    徐斯衍話里的諷刺意味太濃,阮懿自是聽得懂,她強迫自己無視,平靜誠懇地對他說:“我決定和你離婚,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撇這么清。”徐斯衍往前邁了一步,冷笑著捏起她的下巴:“怕我對付他?”

    阮懿答不上來。

    她確實有考慮這個問題。

    雖然阮懿覺得徐斯衍這么做的可能性比較低,但她不敢低估男人的“自尊心”。

    所以她才先讓江妄走,他留在北城只是火上澆油。

    徐斯衍要真的出手對付江妄,江妄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徐斯衍:“怎么不說話了,被我說中心思,還沒編好理由是么。”

    阮懿輕抿了一下嘴唇,下定決心說:“我是很怕你對付他。”

    “但我想,你應該不會的,我沒有那么重要。”她平靜地看著他,“就算我真的和他有什么,對你來說也無所謂。”

    她的腔調和眼神還有表情都極其平靜,唯獨掌心源源不斷滲出的冷汗出賣了她。

    徐斯衍垂下眼皮盯著阮懿,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漸漸松了幾分。

    就在阮懿腦袋里那根弦快要松懈下來的時候,徐斯衍驟然加大了力道。

    這一下,像是要將她捏碎。

    阮懿疼得蹙眉,五官都有些扭曲。

    她聽見徐斯衍冷冰冰的聲音:“你以為把我架起來,我就會放過他。”

    他閱人無數,雖然不屑于阿諛奉承那一套,但有人在他眼皮子下面這么做,他不至于看不出來。

    阮懿剛才說那些話看似是在說他大方不計較,實際上是想通過這種抬高他的行為讓他打消對付那個男人的念頭。

    “四年了,你還是這么會算。”他的評價冷漠且充滿嘲諷。

    阮懿如鯁在喉,不知如何回應。

    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大概已經徹底沒救了。

    徐斯衍的視線由她的眼睛一點點往下,略過她的鼻尖,臉頰,最后停在了那兩片發白的嘴唇上。

    他用拇指重重地擦過她的嘴唇,“他親過你。”

    阮懿:“沒……”

    “什么時候開始的。”徐斯衍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聲音帶著隱忍的啞,“也上過床了。”

    “沒有,不是。”阮懿連聲否認,“我和他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只是朋友關系而已,他不是北城人,只是偶爾才來一次。”

    徐斯衍:“朋友關系是可以親臉的。”

    阮懿:“……”

    徐斯衍的手離開她的嘴唇,往下停在了鎖骨的位置,指腹抵著那凸起的骨頭摩挲。

    阮懿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頭皮發麻。

    徐斯衍:“沒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他不是北城人。”

    他看著她的皮膚,白得刺眼,“離婚了準備跟他走是么。”

    阮懿被他的話說懵了,什么叫做“沒跟他在一起”?她怎么聽不懂?

    正疑惑的時候,徐斯衍又說:“你的確是,始終如一。”

    聽見最后那四個字,阮懿醍醐灌頂,終于明白他前面的那幾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徐斯衍把江妄當成了她中學時代的暗戀對象,以為她的那封情書是寫給江妄的,而他們現在“舊情復燃”了。

    所以,現在在徐斯衍的認知里,她當初心有所屬,但卻為了自身利益聯合周禮算計他逼婚,成功脫離了阮家,目的達成之后,又跟舊愛暗度陳倉多年,最終提出離婚,一腳踹開他這個工具人。

    難怪他會憤怒至此。

    阮懿動了動嘴唇,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卻發現十分無力。

    事到如今,她即便是說了,落入徐斯衍耳朵里也是只是垂死掙扎的辯解。

    只是有一點,還是要說清楚的。

    阮懿抬起頭來看著他猩紅的眼睛,“不是他。”

    她說得很認真,“你看到的那封信不是寫給他的。”

    徐斯衍沉默了幾秒,反問:“有區別么?”

    阮懿被問得噤聲。

    徐斯衍:“不是寫給他的,那說明你對你的始終如一也不過如此,骨子里水性楊花,就別給自己營造什么深情款款的人設,惡不惡心。”

    阮懿的呼吸停了幾秒,胸腔內的酸澀快要沖破皮肉。

    對啊,她在執著什么呢,何必解釋呢。

    解釋完之后,徐斯衍反倒更覺得她下作虛偽,說著“始終如一”,最后還是移情別戀。

    阮懿很久都沒說話。

    徐斯衍冷笑了一聲:“怎么不繼續解釋了,我還等著聽。”

    阮懿:“你不會信,沒意義。”

    徐斯衍:“我信不信是我的事,你說不說是你的事。”

    他譏誚地反問她:“還是說,被拆穿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阮懿掐住掌心對他說:“非常抱歉,讓你跟我這種人做了四年多夫妻,我會盡快消失在你眼前。”

    徐斯衍還是冷笑。

    他用食指勾住她的領口,一個動作羞辱意味十足,“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馬上和你離婚是么。”

    阮懿的確是經過斟酌之后故意用這種方式表達的。

    現在徐斯衍在氣頭上,如果她說“離婚”,顯得她像是為了非要跟江妄在一起而和他劃清界限一樣,徐斯衍作為一個性子驕傲的人,肯定容忍不了這種事情。

    所以她先貶低自己,再道歉,再做出承諾“消失”,如此一來也不至于讓他有被挑釁的感覺。

    可沒想到徐斯衍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

    阮懿只好硬著頭皮解釋:“沒有,我只是不想你繼續過這樣的日子。”

    徐斯衍:“當年下藥的時候怎么沒有這么高尚。”

    阮懿說不出話來,有些絕望。

    徐斯衍:“無話可說是么,阮懿,路是你自己選的,不要又當又立,一副被人強迫了的樣子。”

    他說完便松開了她,居高臨下睥睨著她無力的模樣,給出最后的通牒:“離婚的事,你別想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