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趕在過年前了,年前單位還要發福利。
柳綿綿沒趕上這一波,臨時工一人就發了一箱梨。
正式工的待遇可就好多了,武大姐他們發了一箱子梨,兩條毛巾,一塊香皂一塊肥皂,兩斤水果糖,衛軒他們單位照著政府這個標準發,單位額外還殺了幾頭豬,衛軒還分到了一條肉。
家里的清油也快見了底。
按武大姐的說法,誰家也沒有這樣吃清油的。
不光是清油,豬油他們家也吃的快。
趕著年前,柳綿綿跟武大姐兩人又去了一趟和平村,兩人各買了兩只雞,一筐子雞蛋,另外收了幾斤清油,但豬油沒那么好買,尤其是年前,所有人都囤著東西要過年呢,誰家有富裕的往外頭賣,尤其這年頭很少有半年出籠的豬,豬崽子都是要養上一年才能到一百多斤的。
但濱海地區也有濱海地區的便利,柳綿綿跟武大姐兩個抽空去了幾趟海邊,找漁民買了些海帶蝦干,這些玩意兒雖說沒什么油水,但比素菜還是要略好些,這段時間可真是花錢如流水。
到底是過年,誰家不囤點年貨啊,沒什么比吃的更實惠的東西了。
家里堆滿了東西,就有那么點年味兒了。
————
趕著年前,就連方家那么摳搜的人家都開始準備吃的。
年前供銷社每天都殺幾頭豬,但去買肉的隊伍里還是每天會打架,一到冬天人就多的不行。
等許旭帶著兒子從海城的醫院回來的時候,柳綿綿已經播了一周的廣播,聽著大喇叭里面傳出來的聲音,許旭的心里就跟跟貓爪子撓似的,可她有什么辦法,全大院的人都知道,她是不愿意干這個活,才輪到柳綿綿的,甚至還有人故意在她面前打趣:“許旭啊,播音員這么好的事兒,你怎么就不愿意干了呢,我看小柳現在干的可好了呢。”
許旭已經生氣了,回去讓胡大良在單位打聽打聽。
胡大良跟她說:“還有什么好打聽的,人家是張區長親自定下來的。”
許旭還不甘心:“可是劉副區長——”
劉副區長跟他們家關系好,之前也很欣賞她來著,本來如果許旭不作,這個崗位沒人能擠走她的,這會兒一個工作一干就是一輩子,但誰叫她自己作,不但在武大姐面前作,連楊校長都受不了她這態度了。
所以胡大良想在區里運作運作把人擠走,也要看是誰。
如果是個外來戶沒根基的,或許劉副區長還能運作,可柳綿綿也是家屬,她男人還是個副高工,人家還是憑自己本事上去的,她播了才一周,家屬區里住著的人都知道她的大名,連學校那邊的關系她也維護的很好,許旭再想擠走人家,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幾把刷子。
許旭覺得委屈極了,想找胡大良給她拆下床單,這個時候胡文跑進來,在床單底下跑來跑去,小孩子嘛,你心情好的時候覺得可可愛愛,心情不好看見他蹦蹦跳跳就會特別煩,許旭這會兒就是這個心情。
“老胡你看——”
“我看不了,你說說你自己,咱們大院里頭最輕松的活兒就是播音員了,這工作你也能干丟。”胡大良一屁股坐下,一臉大爺樣,以前許旭掙錢的時候,在胡大良跟前腰板可硬了,現在她把個鐵飯碗弄丟了,胡大良再也不慣她那脾氣,打開收音機聽評書。
許旭:“......”
以前胡大良可不是這樣的。
許旭:“老胡,幫我拆拆被套。”
胡大良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剛坐下來呢,就這事兒那事兒的。”拆個被套也要找他?
媽了個巴子的,以前他可不這樣。
許旭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覺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捂著臉就從家里跑了出去。
嗚嗚嗚嗚。
————
至于柳綿綿呢,現在她發現囤貨使人快樂。
油缸里面滿了,心里很安心。
柜子里頭是滿的,底層裝著的是幾大袋粉絲,上層放著南北干活,寶妞鉆過來小腦袋,喊了一聲“媽媽”。
柳綿綿就打開鋁鍋的蓋子,從里頭拿出四根麻桿糖,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們拿過麻桿,歡天喜地的就跑了,她想了想,也從里頭掏出個麻桿兒出來,一口咬下去,滿滿都是芝麻和麥芽糖的香味,腦門心都是香噴噴的,往里頭瞧上一眼,白花花胖乎乎的是雪棗,還有花生糖,叮叮糖......
心情很好,很幸福呀。
年前居民還發了副食品票證,衛軒去供銷社排隊買了瓜子花生各種南北貨,眼見著都要過年,大院里頭都是愉快的氣氛,到臘月二十的時候,武大姐來喊柳綿綿:“小柳,去買白菜蘿卜土豆不,有人拉著車來門口賣,去晚了就沒了啊。”
到了年底,連治安隊都放假了。
附近村子里有些村子種菜搞副業的,大大方方的拉著板車來城里賣菜,都是些實誠的菜,比如白菜土豆這些產量高的,還有南瓜跟冬瓜,價錢也夠便宜,誰也不知道下一撥來賣菜的下回什么時候才會來,柳綿綿趕緊帶著錢和筐子,出門喊上了幾個孩子幫忙。
聽說是去買菜,老大帶著弟弟妹妹們跟在柳綿綿后頭。
等柳綿綿到時,買菜的攤子上已經圍滿了人。
輪到她時只搶到了一筐子蘿卜,半筐子土豆,更便宜一些的白菜早就被人搶完了。
濱海的天氣也漸漸冷起來了,但比北方還是好點兒。
過小年這天,兩家商量著一起把豬頭煮了,柳綿綿的意思是,小年煮上一個,正月里還能再煮一個,一個豬頭至少能吃四五天時間呢,中間的那幾天用燉豬頭的湯煮蘿卜,也是個小葷菜。
一旦開鍋煮起來,家里的孩子們都躁動起來。
已經放假了的王家三姐妹被使喚去洗豬頭,這活兒精細,老大幾個搞不干凈。
老大幾個則被叫去洗蘿卜,十幾斤的大蘿卜要洗干凈,刮了皮,蘿卜皮腌來吃,里頭都切成塊,待會兒煮完臘豬頭的湯可以拿來煮蘿卜,入味兒了也特好吃。
王家幾姐妹是高高興興去洗豬頭的,可沒想到擦擦洗洗就用了大半天,但想到豬頭煮好了有肉吃,也就忍了,等到臘豬頭入了鍋,水開了香味也越來越濃的時候,王文美從外頭跑了回來。
“小柳姐姐,學校的成績出來了,我剛從那邊過來,你自己去看看吧!”
“啥?”柳綿綿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成績這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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