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綿綿拍拍她的手背：“我們現在在海城，你還有五個小時左右不能喝水，就先躺著休息一下，我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買點東西，你有什么要我帶的不？”
岳老師想了想，搖了搖頭。
柳綿綿：“那我就自己看著買了，你后面要喝點蘿卜水通氣，也不知道這個季節能不能找到蘿卜，我待會兒出去找找吧。”
也剛好是送岳老師順便的事，既然到了海城就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買。
出門的時候，武大姐剛好睡醒，正在揉脖子呢，昨天她靠在椅子上竟然就這樣睡了一整晚，早上起來覺得精神還不錯，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個陌生的地方。
看到柳綿綿突然就想起來了：“我睡多久了？”
柳綿綿：“四個小時左右。”
武大姐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小岳怎么樣了？”
“出手術室了，只是沒人照顧，起碼在醫院這幾天要找人照看吧，怎么弄？”
“是啊也不能把人丟在這里。”
社區有事都會找武大姐，畢竟她是拿這一份工資的，管的就是鄰里間烏七八糟的事，可柳綿綿又不是干這個工作的，她只是個廣播站的播音員，就算跟岳老師交情不錯，可送人送到醫院，也熬了一晚上，也算仁至義盡。
兩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辦。
出了醫院就看見區里的那輛車還停在門口，衛軒還在里面睡覺。
兩人走到國營食堂吃了個早飯，來的早這邊有肉包子買，柳綿綿帶的糧票跟肉票是夠的，豪氣的要了二十個，武大姐出門急票和錢都沒帶，也找柳綿綿借了些，本來打算只買十個的，咬牙也買了二十個。
家里許久沒有開過葷，這樣的肉包子一個成年人吃五六個都不成問題，柳綿綿跟武大姐說：“到底是海城，咱們濱海就沒有肉包子買，要不是現在這個天氣太熱了，我都想多買一些，留著明天吃也好啊，衛軒一頓能吃四個起碼，咱們家那幾個小的飯量也都不小了。”
一出門就惦記起孩子來了，也不知道那幾個在家吃什么。
國營食堂早餐還有白粥賣，但要帶走就必須自帶餐盒，兩人出門前都沒有帶飯盒，只能商量著回去再想辦法。
出了國營食堂，兩人又去了趟供銷社，誰知道供銷社也沒有雞蛋賣，但還有少量的雞蛋糕，兩人又各自買了兩斤，這會兒的雞蛋糕真材實料，聞著就一股子噴香噴香的雞蛋味，就是比直接買雞蛋溢價高了不少。
武大姐說：“難怪把雞蛋都收走了，原來是做這玩意兒呢。”換平常她可舍不得吃，不過家里三個孩子都在長身體，尤其是阿媛快要高考了，營養跟不上不行。
兩人問了一下有沒有鮮奶。
售貨員沒好氣的說：“鮮奶可難得了，連棉紡廠那樣的大廠，一月能分到的票都有限，外頭就更買不到了。”鮮奶可是緊俏貨，做雞蛋糕都需要鮮奶，海城周邊只有幾個零散的牧場養奶牛，供應非常罕見。
柳綿綿于是壓低了聲音說：“我看了看，海城附近根本沒咱們那么大的草場，他們沒有大量畜牧養殖的能力，產牛奶的母牛也不是專門養的奶牛，產量不高的，要是咱們能弄到幾頭專門產奶的母牛，別說供給職工了，就副食品廠都要找咱們來打條子。”
武大姐就很心動：“奶牛可貴吧。”
柳綿綿：“我聽說邊疆牧場就有飼養奶牛的經驗，咱們可以找他們取取經。”
兩人又在海城轉了一圈，發現沒什么好買的，于是拎著雞蛋糕跟肉包子回了醫院。
到醫院時，衛軒剛醒來。
岳老太看見他的車還停在外頭，就知道幾人肯定沒走，想讓衛軒把她帶回濱海去，衛軒好歹是個大男人，不好拒絕她，兩人正在說這事呢，衛軒不帶岳老太還不肯走，干脆擠進車里去。
剛巧武大姐跟柳綿綿回來。
“岳老太太，你女兒還在醫院里呢，你不進去看看她，還有你家大孫子，你也不去看看，那她坐月子怎么辦，誰照料她，今天凌晨岳老師才挨了一刀的，今天沒人看著肯定不行。”武大姐說。
“那就讓她出院，剛好有車可以帶回去。”
“她開了刀的，肚子上還有個大口子，就算是順產也要坐好月子的，醫院說要觀察三天才能出院，你就不想進去看看你家大孫子？”柳綿綿說。
一提到大孫子，岳老太又動了心，她自己沒有兒子，可還是很稀罕男孩兒的，聽說岳老師生的是兒子，早就想進去看了，但一走進醫院大門口，腿肚子就打哆嗦，岳老太是老派人，膽子很小，平常一個人在家都不敢拉電燈的那種人。
岳老太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不去醫院，里頭有死人，晦氣的很。”
柳綿綿也氣到了：“那你也別要女兒跟孫子好了。”
她也不是好脾性的人，現在就生氣了。
柳綿綿道：“那你進去看一眼她，你自己跟她講你要回去了，你不愿意進去，那也就別坐我們的車回去，快點跟我進去。”
也不管岳老太是不是不愿意，拉著這小老太太的手就往醫院里頭拖，岳老太剛開始還掙扎了一下，但犟不過柳綿綿，人很快就被拖進醫院里，這時候醫院蓋的樓層高，一進去可不就涼颼颼的嘛，岳老太越發覺得是鬼祟作怪，腿肚子都快抽筋了，掙扎的力氣也小了許多。
“哎喲小柳，你可不能這樣啊，我老人家身子骨都快散了，咱有話好好說不能嗎？”
武大姐在后面嚷嚷：“小柳，小柳你別這樣啊，咱有話好好說啊。”
伸出手去，更有力的在后面拖著老太太。
三人就這樣拉拉扯扯的進了病房。
岳老師剛好睡了一覺，抱著寶寶哺乳呢。
這孩子很聰明，已經會自己吮吸了，兩只手抱著媽媽的糧袋子，大口大口的吸，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營養不夠，岳老師根本沒多少奶水，孩子喝了一氣也沒喝到什么，就發起脾氣來，小臉憋到通紅的要哭不哭。
岳老師看著好笑，也覺得心酸，剛好這時隔壁床女人說：“你要喝點水，喝點水就有奶水了，回去再好好補補吧，你這身子骨也太瘦了，平常吃的也不好吧。”
她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能喝水的時候呢。
岳老師就伸出手指來逗孩子，孩子雖然眼睛都還沒睜開，但也能尋著媽媽的方向，小臉往媽媽手指的方向貼了貼，突然就不哭了，聞著媽媽的味道睡覺。
隔壁床女人說：“沒人照顧你肯定不行啊，尿布也是要人洗的，這小家伙一天能換幾十片尿布，醫院還不好晾，你現在不能下床誰幫你洗？”
岳老太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柳綿綿直接把人拖到床邊：“你自己看看，這是你親閨女，女婿你給她選的，現在朱林撂挑子了，你也不干了，她現在剛動完手術，連床都下不來，到晚上要下床走動，誰扶著她，待會兒孩子換了尿布，誰幫她洗，你現在只要說想回去，我立馬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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