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政府大廳里冒著涼氣。
坐在這里的姑娘們心情卻跟火烤著一樣，大家都是抱著回去被罵一頓的心情來區政府“告狀”來的。
看見里頭有動靜，一群姑娘也是忐忑不安，等了一會兒張區長帶著人從里頭出來了。
“對不住啊同志們，之前是咱們區政府沒考慮周到，今天就讓小柳去各單位通知，你們的訓練取消了，咱們七月份照例放電影。”張區長說。
聽說訓練取消了，一群姑娘臉上都露出笑容，有極個別的原地跳了起來。
看來大家都不想打球。
劉副區長心里頭一塞，這下子領導對他的印象估計更差了。
張區長臉上不顯，但心里卻是松了一口氣的，幸好這活動還沒辦幾天，還沒有什么惡劣的影響。
“那就是說咱們可以不用打球啦？”小姑娘們歡快起來。
“不用打了，不過你們單位活動室有球臺，想什么時候打都隨便你們，單位不能拉人頭去打球了。”張區長說。
大家的高興不是假的，嘰嘰喳喳了一陣，不用打球的欣喜甚至都蓋過了看電影。
當然了，看電影也是很高興的。
家屬大院里，這幾天天氣越發的熱，孩子們也不愿意出門，原本中午要去柳綿綿單位混工作餐的，吃過幾天以后也都不愿意去了。
不用上課，早上老大起的很早，煮了一大鍋綠豆粥，當然綠豆少粥多，這季節干飯是吃不下，一天到晚的主食就是這個了，柳綿綿早上跑了趟食堂，買了幾個饅頭回來，路上碰到了武大姐隨便聊了幾句，才知道快高考了，武大姐很緊張孩子的學習，這段時間也在給孩子加餐，以前一天之中總要吃兩頓雜糧，最近全都換成細糧，偶爾還要給王文媛加餐，晚上單獨給她煮個粉絲吃。
“大姐，你家阿媛想報考什么學校？”柳綿綿順口就問。
經過王建華的事，她深刻反思了。
現在大學生且還不多呢，初中文憑就很不夠看了，等恢復高考以后的大學生都畢業了，才真的多起來，到時候她這學歷就更不經看了，所以還是要高考。
提起這個來武大姐就嘆氣：“最近總拉著一張臉，別以為我不知道，她這是想著沒考好就去招工呢，要是招工讀什么高中，初中畢業就該讓她去招工。”
“這個時候你可別跟她吵，可她沒說為什么想招工？”柳綿綿是想試探一下武大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閨女跟方紅強好。
“她說，她說個屁，以為工廠真是那么好干的呢！”看樣子武大姐是真不知道。
自從李梅跟著兒子搬走，在家屬樓里就跟消失了一樣，方老太本來以為總算是把兒媳婦趕走了，日子要更舒坦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衣服要自己洗，飯也要自己做，家里又開始吵吵。
但到底也沒把李梅吵吵回來。
要是王文媛真跟方紅強談，就他們家那復雜的婆媳經，真把人吃了骨頭都吐不出來。
武大姐突然一個警醒：“你干嘛想起問這個，我們阿媛找過你了？”
柳綿綿：“倒沒有，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她高考用完的資料留著給我，別扔了。”
“啥，你家有人要高考？”
“嘿嘿。”
“你想考？”武大姐瞬間就明白過來：“就是你想考，我就說嘛，沒機會讀書的人就想讀書，這有機會讀書的人偏偏要糟踐機會，阿媛不好好念書，就真的只能進工廠了，她以為工廠那么好干的，我簡直是沒話說了。”
“那你們是怎么計劃的？”
“實在不行，就考系統內的中專吧，考警察學校也行啊，總比進廠子里頭好吧。”
“高中考中專也是一條路子，以后還能讀大專，比小中專強，再說了廠子里頭確實要比單位上累一點，您別擔心，考上了她會去的。”
就算戀愛腦，王文媛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有書讀非要進廠？
那才是真有病吧。
兩人正說著話，就剛好看見方紅強，看樣子是剛好要離開，這小伙子長得是真俊，一米八幾的個子，穿著個小背心，能看見手臂上清晰的線條，好久沒看見似乎是更高了一些，還真是個帥小伙呢，見到他武大姐也挺高興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紅強啊，回來看你奶奶了？”
她嗓門又大，一嗓子吼出來整個院子都聽到了。
方大娘聽著聲音從屋子里沖出來，一出門就嚷嚷：“強子，強子你回來了，快點過來讓奶奶瞅瞅，你說說你，搬出去了怎么不多回來看看呢，是不是你媽教壞你的，跟你說那女人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回頭讓你爸跟她離婚，把她攆回老家去，強子，強子啊......”
打小就聽著奶奶叨叨媽媽的不是，方紅強一聽到他奶奶上一句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于是拔腿就跑。
方大娘還在后面叨叨：“你不搬回來住，好歹要把工資交給奶奶保管啊，奶奶給你存著，回頭等你娶了媳婦就還給你......”
聽的兩個大人在后面狂撇嘴。
給你存著，等以后還你這話，就哄哄孩子吧，這些老的不攥在手里，蹬腿的那天能給他就不錯了。
工資都給了你，娶媳婦是要女方出錢是不是？
柳綿綿都沒忍住懟那老太太一句：“老太太，你讓你孫子把錢給你，娶媳婦誰出錢呢？”
方大娘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我孫子這么好，娶媳婦還要他自己出錢不成，不倒貼的我們家不要！”
武大姐：“......”
柳綿綿：“......”
武大姐本來對方紅強印象不錯的，瞬間就改變了想法：“方紅強這小伙子我看是不錯的，可家里也太差了些，方大娘這樣的太婆婆，可不是好相處的。”
柳綿綿的聲音就大了些：“是的，嫁人可要好好看看家庭背景啊，原生家庭可是一輩子甩不掉的，只要嫁了人，那就是兩家人的事，萬一碰到個死纏爛打的，這一輩子就毀了。”
方大娘是沒文化，不代表聽不懂人家，聽著樓下這兩個陰陽怪氣的，她臉都綠了：“說誰呢，說誰家里不好呢，瞧不上我們農村人是不是？跟你們說你們這樣是思想覺悟的問題！”
屋內，聽著外頭的動靜，王文媛咬了咬牙，低頭繼續寫寫畫畫。
不是她不想復讀，前面幾年學校都沒好好開過課，她也不是擅長學習的聰明學生，中間斷掉的再補回來都很難，這學起來實在是太費勁了，但都讀到了高中，不參加高考實在是不像話，她只能咬去考，但一想到自己的成績，母親會露出的失望的表情，她就覺得眼前的題目就更看不懂了。
剛才方紅強說的那些話......
王文媛忍住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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