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紅色的木匣子，在白思禾手中沉甸甸的，頗有分量。
“這是什么？”她好奇地打量著木匣，問：“奶奶，我可以打開看嗎？”
“當然了，送給你就是你的了。”
在征得老人同意后，白思禾輕巧地拉開上面的蓋子。
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隨著她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仿佛也陷入回憶。
“這個鐲子，是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婆婆給我的，說是只能給自家媳婦，我當初原本想送給子明他媽，唉，她福淺啊……”
“這件金釵是當時我冒著洪水，救了一家四口人命，他們悄悄塞給我的，那時候，這可是燙手的玩意。”
“這條項鏈……”
白思禾拿出一件，她就將一段過往經歷講述出來。
等到六件寶貝都講完了，白思禾才把東西又收回去，鄭重道：
“奶奶，這些我不能收。”
她原本就掂量著這匣子沉，等知道里面物件的來由后，更覺得壓手的不僅僅是里面的東西。
這是老人家的青春啊！
別說她只是個協議女友，就算是真的孫媳婦，也不能貿然收下。
“你要是拿奶奶當親人，就聽我的，收著它。”
“這些孩子中，就德誠眼光不差，找了個我中意的兒媳婦，原本這些東西，是要給她和秀玉平分的。”
白思禾靜靜聽著，她知道馮秀玉是孔子明母親的名字。
奶奶繼續說：“可惜德誠媳婦年輕的時候去支教，沒能回來，他們兩口子連個孩子都沒有。”
“秀玉呢，也出了車禍，這東西就留下來了。”
“子明是高峰的兒子，就是那對母子沒少打壓他，德誠跟我提過好幾次，想讓我們兩口子做主，把子明過繼給他。”
“但是那小子打小就倔，怎么都不肯，今天我看他那表情，像是要松動。”
“這樣一來，這些東西，怎么都是要給你的。”
沒想到老太太戴著眼鏡，好像眼神不好，卻能輕而易舉看透孫子的想法。
“可是……”白思禾又要拒絕，被她打斷：
“別說了，拿著吧，我們兩口子還有多久活頭？總不能這些東西就跟著我們不見天日吧？”
“這里面的東西，值不值錢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我們攢下來的福氣，交給你我也算放心了。”
她雖然說話慢條斯理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白思禾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
這東西，她要轉交給孔子明。
他是兩位老人最放心不下的孫子，希望這里面的福氣，能給他帶來好運吧。
見她同意，奶奶才滿意地點頭：“快回去，把東西收起來，別讓那些個只會裝模作樣的玩意看到！”
白思禾沒回房間，直接去了孔子明住的隔壁。
一進屋，就發現這里不像孔子明昨天晚上說的那么好。
雖然也是干凈整潔沒錯，但也僅僅是干凈整潔，和那扇油漆斑駁的門后的舒適比起來，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回想起他昨晚說的話，白思禾忍不住搖搖頭，明明這張床更舊，床墊也硬邦邦的，難為他找出這么個蹩腳的理由。
真是爸爸的好大兒。
她把東西放在孔子明的行李箱中，然后起身離開。
晚飯的時候，孔家的子女陸陸續續都來了，田英母子倆難得沒作妖，也不知道是不是孔德誠帶來的壓迫感太強。
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人太多，要裝得端莊得體。
這頓年夜飯，吃得還是十分溫馨的。
吃完飯，兩位老人又坐了一會，就回屋去了。
守歲這種事，他們不是不愿意做，只是這邊實在太吵，他們想換個環境。
和上次孔子明生日相比，這次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哦年輕人分成了男女兩派。
男孩們時不時發出哄笑，互相推搡，那是他們這個年紀特有的愛好。
女孩子則是湊在一起，各自拿出手機分享游戲里和紙片人老公的約會日常。
白思禾看到其中不乏絕版ssr，暗暗點頭：很好，很有錢途。
不管男女，他們都還挺排外的，沒人主動和白思禾搭話。
她也不想陪這些小她十來歲的孩子。
于是一邊吵鬧，一邊安靜，涇渭分明。
這時，和孔德誠聊了好一會的孔子明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你還真在這里坐得住，耳朵還好嗎？”
“湊合。”
白思禾反問：“聊好了？”
“嗯。”孔子明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明天就走，你呢，什么時候回？”
“過了零點吧，來都來了，起碼拜個年，有頭有尾嘛。”
說到這里，白思禾想起木匣子的事，簡要地把事情告訴了他。
“既然是奶奶給你的，你收著就好。”孔子明道：
“一會上樓我拿給你。”
“那是老人家留給孫媳婦的，沒有孫媳婦，就得留給孫子，當然是屬于你。”
白思禾在心底感慨，奶奶看人這么準，終究還是在孫子的取向上看走了眼。
“你就當先幫我保存，我要去b市，也不方便隨身帶著。”
孔子明終于找出一個不錯的理由。
“你交給你大伯，他肯定不會私吞的。”白思禾推脫。
這些東西不管交給誰，總之不該她拿著。
“那不行，我大伯是朝廷的人，又在首都當值，萬一被有心人盯上，到時候會連累他。”
白思禾想了想：“行吧，那你記得來拿，不然我缺錢了，可隨時會拿去當掉的。”
你肯定不會。
孔子明沒把心里話說出來，只是點點頭：“你放心，我保證會去找你的。”
拿東西他是一點不提。
兩人分別上樓收拾了東西，時間接近零點，是時候準備拜年了。
作為背景音的電視這時起到了作用，隨著新年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開始了。
中年一輩逐個走進老人家的房間，拜了年出來后，才是小一輩。
白思禾跟在孔子明身邊，和他一同進屋，規規矩矩地鞠躬，說著吉祥話。
爺爺奶奶兩人相視一笑，放下手里的一沓紅包，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更厚的塞進他們手里。
“好，好，我們都好，以后你們常回來看看，我們會更好！”
“可別忘了我的茶葉啊！”爺爺笑著囑咐。
“思禾就要回去了？”奶奶有些不舍：“我給你裝了點東西回去吃，就在廚房，你去拿，路上小心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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