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這是何意？”虞瑞文含著怒意，瞪著張大人厲聲道。
“宣平侯，本官自有公事，原本就是應走的程序。”張大人裝傻，伸手往皇宮方向拱了拱手，“本官負皇命，查徐側妃的事件，這女子關乎重大，是徐側妃事情的關鍵所在，現在她逃到了宣平侯府，又和虞三姑娘見過一面，本官不能憑虞三姑娘一面之詞，就輕輕放下。”
“其實只是錄一份供詞罷了，算不得什么，等事了之后，必然讓虞三姑娘回府。”
有了供詞，有了具結，就算這女子找不到，事情也可以往虞兮嬌身上推，接下來就看皇上的意思了，大理寺卿這也是存著把推卸責任的意思。
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張大人也不會這么做。
大理寺的案子連連查不到，皇上氣得都要砸他腦袋了，這會也顧不得會不會得罪人。
想想端王那天也被他得罪了，這會就顧不得宣平侯府，或者齊王世子。
他現在管不了這么多，只要一想到再查不出皇上可能要他的腦袋，張大人就覺得這都不是什么事，沒有皇上重要。
“我女兒沒犯罪，為什么要去衙門錄口供？”虞瑞文氣得臉色鐵青，這種事以往最多就是上門問一問。
世家千金，哪里能隨便上堂問話，甚至還特意去錄口供，具結。
這事說起來又是無妄之災，也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上門訛詐女兒，最后女兒還好心地送了她十兩銀子，離開。
“宣平侯，此事關乎端王府的徐側妃，事關重大，本官做不了主。”張大人臉色一沉，冷聲道。
最是無用宣平侯，他自然是不怕的。
“宣平侯如果不放心，可以一起過去陪著。”張大人道，那女子找不到，他現在只能找虞兮嬌。
反正這事查到虞兮嬌這里出了錯處，他會直接報上去。
接下來皇上的處置跟他沒關系，不是他無能沒查到，是他查到了的事情被人掩下了。
虞瑞文氣的發抖，這是無論如何事情也要往自己女兒身上推的意思了？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進宮。”虞瑞文惱怒不已，‘我們進宮去見皇上。’
“宣平侯如此想也可以，那本官就陪宣平侯走一趟。”張大人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看了看邊上受驚臉色微微發白的周氏，最后看向虞兮嬌，話說得還算客氣，“虞三姑娘，此事關乎到端王府側妃之死，本官也輕慢不得，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虞三姑娘原諒。”
反正他也要進宮對皇上言說此事，虞瑞文愿意為他作證，表明他一心查案，甚至還鬧到御案前，也行。
有虞瑞文的說辭，倒是可以更好地證明自己用心查案，也可以讓皇上知道自己并不是沒有用心查，實在是事情到了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處，斷了。
連端王殿下都同意查此事，宣平侯府怎么就不能查了？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走。”虞瑞文真的被氣得不輕，上前就要拉張大人，“走走走，馬上走，馬上進宮。”
張大人站起身往邊上一退，避開虞瑞文的手：“宣平侯，何故如此氣急，難不成不愿意本官查徐側妃的事情？”
虞瑞文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在空中舞了舞之后落下，最后鐵青著臉往外一指：“走。”
說著自己就先要大步往外走。
最是無用一詞，也不是真的只是傳言，比起像張大人這種老奸巨猾的人，虞瑞文是真的遠遠比不得。
才幾句話，就讓張大人牽著鼻子走了。
看張大人如此激怒父親，甚至要讓父親給他打前戰，承接接下來皇上的怒火，虞兮嬌眸色沉冷下來。
果然，這事就不簡單，是算準了這位急功近利的大理寺卿的反應，算準了這位大理寺卿迫不及待地要找一個替罪羊的意思。
而自己就是那個替罪羊，整個宣平侯府也會受自己的牽連，徐安嬌的事情如果再回來轉到自家身上，明和大長公主就是無錯了。
那到宮中和明和大長公主對峙的祖母就是錯的，而且還錯得離譜，這件事情如果真落在自家府上，自家不但要受明和大長公主的怒火，還要受宮里的怒火，整個宣平侯府甚至都可能出事。
這人在背后謀算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整個宣平侯府。
明和大長公主能降品階，祖母也能，同為大長公主，明和大長公主的身份還在祖母之上。
其心惡毒得令人發指，而且還很會抓住人心。
又對七公主的事情很了解，甚至于還能猜到宮里的反應，這個人手眼通天，人選還真的很容易就能確定下來……
“父親，稍等。”虞兮嬌站了起來，笑容盈盈地道，眸色一如既往地平靜自然，沒有一絲火氣。
上前一步，輕輕地拉了拉虞瑞文的袖角。
看著小女兒平靜微笑的眼眸，虞瑞文的怒氣奇異地平息了下來，小女兒的聰慧他是知道的。
“兮兒，你還有何話？”虞瑞文道。
“張大人，現在這事主要是因為那女子沒找到？”虞兮嬌不急著安撫父親，看向一邊的張大人。
張大人抬起的腳落下，臉色有些尷尬，知道方才自己特意詐人的話，讓這位虞三姑娘猜到了。
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了，他重新有了想法。
“方才的確是詐了虞三姑娘一下。”張大人坦然地道。
虞瑞文氣粗起來，恨不得狠狠地給張大人一拳頭，這個人真的是老謀深算得很，居然早早的就給女兒下套。
“張大人覺得這女子和徐側妃的案子有關系？”虞兮嬌繼續問道，微微側頭，帶著幾分小女兒的嬌俏，莫名地讓人覺得她極無辜。
“自然是有關系的，徐側妃出事那天，這女子才離開的端王府，她在端王府有一段時間，對端王府的一切也了解。”張大人道，這事他現在就是這么咬定的，不管到誰面前都是這么說。
如果有必要，這個女子最好永遠不要出現。
“張大人這么肯定？”虞兮嬌繼續反問。
“此事已經查到端王府，端王殿下也是如此認為，這才把這女子交出來，原本這女子還借著她父親之事，到處招搖撞騙。”張大人一臉正色地道，“虞三姑娘如果知道那女子在何處，還能明言，切莫自誤。”
虞瑞文氣得又想開口，虞兮嬌輕輕的搖了搖他的衣袖，虞瑞文抿抿唇，沒有當堂發作。
“張大人覺得這女子為何要害徐側妃，莫不是徐側妃答應替她父親申冤，最后又沒做成？她和徐側妃之前應該沒有直接的利害關系吧？”
虞兮嬌笑問。
“此女子曾為舞姬，聽說曾和徐側妃起了爭執，應該是她要到端王殿下面前，讓徐側妃發現，甚至徐側妃可能還動了手，一個女子，因為嫉妒能做任何事情。”張大人含糊地道。
“大理寺之前為什么沒有查到她？”虞兮嬌好奇。
“之前查此事的時候，沒發現有這么一個人，后來才發現有女子和徐側妃有仇怨，而且還熟悉端王府的路徑，身份又和一般的丫環不同，在那個時候渾水摸魚也很正常。”張大人道。
而后不耐煩地看向虞瑞文：“宣平侯，還不進宮？莫不是不敢進宮面見圣上？”
張大人并不愿意多和虞兮嬌說話，不過是一個閨中弱女子罷了，自己不檢點和麻煩事纏上，怪得了誰。
如果不是顧忌著齊王府的面子，他甚至一句話也不會回答，現在這才已經沒了耐心，直接催促虞瑞文。
一句話又把虞瑞文激得怒火中燒。
“張大人，覺得這女子肯定就是害死徐側妃的幕后之人？”虞兮嬌笑問，只是笑得卻極其的冰寒。
“自然是的……”張大人不耐煩之極，眉頭狠狠地揪起，看也沒看虞兮嬌，正想開口再激虞瑞文。
卻聽得虞兮嬌輕聲道：“張大人，這女子現在就在刑部，張大人若是覺得這女子有嫌疑，就去刑部帶人就是，何故一直盯著我們宣平侯府不放，莫不是張大人覺得這女子不重要，我們宣平侯府更重要？”
所謂的幕后之人不重要，反而盯著幕后之人遇上的一個人不放，這里面的深意就頗讓人懷疑了。
不只是虞瑞文驚了，張大人也驚了，目瞪口呆地看著虞兮嬌。
虞兮嬌大大方方的微笑：“張大人方才也訛詐了我們一下，我們府上也不急著告訴張大人，張大人應該不會生氣吧？”
張大人方才騙了他們，他們現在也騙了張大人，大家都一樣，這么一想，張大人還真的沒什么好生氣的。
只是這女子突然出現在刑部是什么意思？
“在刑部？”虞瑞文也驚了，不過他是驚喜的驚，聽完后忽然大笑起來，胸口處塊壘盡去，回身在椅子上坐定，語帶嘲諷地道：“張大人，既然人在刑部，你也不必大張旗鼓的找到我們門上，具體如何，張大人只管去找那女子就行，你方才不是一口一個幕后黑手。”
虞瑞文說到這里，還特意的對張大人拱了拱手：“還沒恭喜張大人破案迅速，如此之快的就破了端王府的大案，端王殿下必然得重謝張大人。”
“這……怎么會在刑部？”張大人仿佛沒聽到虞瑞文的話，直直的瞪著虞兮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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