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郊外，茅草屋旁，葉凡找到了潘兆。
此刻的潘兆和之前的模樣，幾乎完全變了一個人，胡子拉碴，頭發很亂，面容憔悴像是多日沒有休息好了一樣，一個人坐在桌子旁發呆，目光注視著不遠處。
而那里，一個老人在田里，也不知是在栽種還是什么，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看起來，確實是有些瘋癲。
葉凡幾人的到來，潘兆似乎根本沒有察覺，沒有了老牌黃金級強者的感知。
他完全失去了曾經的那副干勁，目光呆滯如同行尸走肉。
見到這一幕，葉凡也微微有些唏噓。
有些人是為了仇恨而活，尤其是潘兆，更是如此。
過往十多年，他一直梗著脖子想要咬死江宏，可如今江宏死了，同時告訴了他真相。
十多年的仇恨，最終卻沒有大仇得報的感覺，只是又一次失去了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伙伴，期間得失的痛苦，或許也只有潘兆才能明白。
“潘兆老師。”略微停頓，葉凡思索著對幾人示意不要說話，獨自走到了潘兆面前開口。
而這一聲也讓潘兆有了反應，他抬頭，看到葉凡時，眼睛里，有了一絲光芒泛起，不過很快，光芒隱去，他也只是搖了搖頭。
“我已經從平城高中辭去職務，現在，不再是你的老師了。”
“對我來說，老師不是個職務的名字。”
葉凡搖頭，坐到了潘兆的對面，沒有忙著開口說什么。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葉凡才看著不遠處的老人發聲，“潘兆老師，那是你的養父對嗎？”
“嗯。”潘兆回答，眼神里似乎又有些痛苦的道：“他是個聾啞人，精神也有些不正常，不過就這樣的人，不知道是怎么把我和江宏養大了。”
“愛不分人的，有時候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想，也能夠做到。”
葉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太多過往，但我覺得爺爺把潘兆老師養大，不是希望潘兆老師每天這樣行尸走肉的沉醉在痛苦之中。”
“我知道。”聽到這話，潘兆只是點頭，“可我沒有辦法，葉凡，我不知道你能夠明白嗎？”
“我恨了江宏十多年，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連仇恨的人都沒有搞清楚，我的愛人，我曾經的兄弟，就這樣死了。”
“好像一下子空了一樣，對未來，我好像提不起了一絲興趣。”
“怎么會沒有興趣了呢。”聽到這話，葉凡答，“潘兆老師，你說你恨錯了人，可是現在，你不是應該知道恨誰了嗎？”
“知道，可是，我只知道是王朝組織做的，關于當年誰殺了桃兒，誰害了江宏……”潘兆搖頭，“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向誰復仇，無從查起，無處宣泄。”
“為什么要精準到某個人呢？”葉凡反問，看著潘兆，眼神里有了一絲深沉。
“知道王朝組織不就夠了，既然是王朝組織做的，我們就向整個王朝組織復仇就好了。”
“向整個王朝組織復仇？”潘兆一愣。
“對啊。”葉凡回答，隨意擺手，“王朝組織害死了老師的摯愛，手足。難道老師覺得，只要殺死當初害死他們的那幾個人，就夠了嗎？”
“夠了嗎？”這句話似乎讓潘兆心里一震，原本昏暗無光的眼睛里，情緒在劇烈的波動。
很快，他似乎明白了過來，似乎咬牙切齒的道。
“不夠！不可能夠！”
看到這一幕，葉凡眼中有了些笑意，也不再多言，站了起來。
“潘老師，你應該得到答案了。”
“我們明天就會出發到云城歷練，或許，那里也會遇到更多的王朝余孽。”
“潘老師如果想與我一道的話，明天早上，可以和我一起出發。”
……
第二天一大早，葉凡幾人已經準備就緒。
“葉凡，潘兆老師會來嗎？”一旁的李胖子照例吃著包子，背著大包小包的行囊對著葉凡詢問。
“當然會來。”葉凡點頭。
“為啥？”
“因為希望啊。”葉凡回答，臉上，露出了一抹略帶深意的笑容，“校長說要給潘老師希望，我給了他最大的希望。”
“比起口頭鼓勵和什么虛假的憧憬，仇恨，有時反而比什么都有用。”
“團長，那我們去云城，真的是為了去殺王朝組織的人嘛。”一旁，陳鵬湊了過來。
“殺肯定要殺，只不過，并不是主要的。”葉凡搖頭，“王朝組織肆虐的原因根本不在于它自身，要真正根治，需要徹底的撥亂反正，要有能夠掀起真正變革的能力。”
“這不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也需要幫手，而云城有一個人，我需要他來幫助我。”
“一個人？”聽到這話，陳鵬一愣，“我們去云城，只是為了收服一個人嗎？”
“要收服這個人，很難，這人身上蘊含的能量也是極大的，不然我也不會如此在意。”葉凡回答，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道：“你們跟著我就行了，云城之行，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聽到這話，陳鵬雖有些疑惑，可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他們和葉凡并肩作戰這么久，早已被對方的見識和格局征服，許多事情葉凡不愿說，不影響他們的跟隨。
“哎葉凡，潘兆老師來了。”等待之中，突然，李胖子發出了聲音。
聞言，葉凡扭頭望去，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緩緩到來的潘兆。
他此刻的身上的頹勢已經完全不見，眼神銳利，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往日里那個剛強的模樣。
“潘老師。”看到潘兆到來，葉凡沒有意外，只是開口，“決定好了嗎？”
“嗯。”潘兆點頭，來到葉凡面前，卻是轟然跪地。
“平城潘兆，為剿王朝余孽，愿誓死追隨，肝腦涂地！”
“潘老師，我不用你效忠。”見到此景，葉凡搖頭，正要伸手扶起潘兆，對方卻是搖頭。
“這是我的誓言，你只需接受，無需多言。”
見到這一幕，葉凡微微猶豫，不過很快，點了點頭。
“好，我接受了。”
聞言，潘兆這才站起，來到葉凡身邊，眼神堅定，道：“我知道你出發云城是有大計劃，也是為了歷練，我會盡全力配合你。”
“在你不需要我出手的時候，我不會出手。遇到無法度過的危險，我會先你而死。”
短短的兩句話，卻表明了潘兆的決心。
葉凡聞言，則是沉聲道：“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但如果真遇到不可敵的危險，我不希望你們因我而死，反而，應該更堅韌的活下去。”
“我收服伙伴，只是給你們一段全新的人生，而不是為了培養能夠替我赴死的擋箭牌。”
“我本來已經是心死之人，是你的一番話救了我，我這條命，本就是你的。”潘兆搖頭，眼神堅定的看著葉凡，擲地有聲道：
“江宏說了，只有你，才有機會掀翻如今的世道，能夠有機會覆滅王朝。”
“我是為仇恨而戰，如果你死，我也無需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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