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太扶著老人坐下。
“我這就去準備些茶點，媽和明老夫人先聊會兒。”
謝老太太揚了揚手，“去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謝太太這才轉身出了和室。
“孩子，勉強你和我們兩個老太婆呆在一塊了，不用拘緊，那邊有些書、還有棋牌游戲，你當作自己家，隨便玩就好。”
謝老太太笑著，指了指和室另一邊。
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擺放著一個大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放滿了書。
而書架旁邊放了兩個懶骨頭沙發，和一些小物件玩具，方便人直接坐下來看書和玩耍。
江以寧僅看了一眼，便興趣缺缺地收回視線。
“不用，我不玩，謝謝。”
謝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神情有些不可思議，頓了一下，隨后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半晌，才笑著問：
“孩子，那你喜歡玩什么？謝奶奶讓人給你送過來？”
明老太太皺眉，“月姐，你別慣著她！”
“愛玲，別那么嚴厲，孩子還小嘛，這個年紀愛玩是正常的，我也該好好了解一下。”謝老太太和藹地看著江以寧，“我記得，你是叫以寧，對吧？來，告訴奶奶，你想玩什么？”
江以寧靠在椅背上，一手撐著下巴，怎么看怎么乖巧可人。
然而——
“我在等你們說找我來的目的，聽完了，我就走，不用特意給我準備玩樂，謝謝。”
話音落下，和室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謝老太太的臉色青了兩分，眼角狠狠跳了跳。
江以寧從邁進謝家后，一直安安靜靜地跟在人后，像個洋娃娃似的，漂亮乖巧。
誰知道，前面的樣子竟然全是裝的？
一張嘴就說出這么一句話。
乖巧是假的，刺兒頭倒是真的。
這刺兒頭還不是謝家的人，輪不到她來教訓——
謝老太太深吸口氣，朝明老太太看了一眼。
“月姐，我明家教導無方，實在對不起！江以寧！跪下道歉！”
明老太太猛地一聲沉喝。
江以寧眨了眨眼睛，臉色絲毫不變。
“明老夫人，過度生氣，大呼大叫，對你的病不好，建議深呼吸，冷靜一些，另外，再建議，下命令的時候，最好挑人，省得丟人。”
明老太太臉色鐵青，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顯然氣得不輕。
“你這孽障！”
罵了幾句，江以寧依然無動于衷。
謝老太太看在眼里，心里輕輕嘆了一聲。
“好了，愛玲，這孩子有點點說得對，你不能過度生氣，這事就算了吧，你也消消氣吧。”
現在不同于古代，把人娶回來，不聽話可以打，打死了往井里一扔就了事。
要是能訓服倒還好，她多花些時間便是。
但，這明家養女，臉上不顯山不露水，卻能把別人看得清清楚楚。
才十七歲，就如此不簡單，顯然是不好訓服的。
如果她家修宇沒發生那些事故，跟這明家養女……倒是相配。
以謝修宇眼下的情況，她可不能把這種人往家里帶。
可惜了。
“月姐！這孩子接回來時間不長，以后我肯定能教育好她！”
煮熟的鴨子，竟然還能飛走。
明老太太怎么會甘心。
“好了好了，愛玲，這事就先不說了，我讓人送杯菊花茶進為，你多喝些，能降火。”
謝老太太顯然是不想再說這事了，揚聲喚了人進來，吩咐他去泡茶。
隨后，又讓江以寧自己去玩，不用在這和室里候著。
明老太太瞪著眼睛，看著江以寧起身離開。
等和室的門重新合上，她才收回目光，轉向謝老太太。
“月姐，你聽我說……”
……
江以寧走出和室，順著來時的路，慢慢走到客廳，正準備通過謝家的客廳回到院子。
突然一陣低泣聲從客廳對面的廚房傳了過來。
她停住腳步。
站了一會兒，那哭聲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
思索片刻，她最終還是轉了方向，朝廚房走過去。
牛奶灑了一地，杯子的碎片泡在其中，點點鮮紅點綴，尤為刺耳。
一個縮成團的男人蹲在這片狼藉里，握住還在滴血的手，正小聲地哭著。
江以寧：“……”
許是聽到聲音，那個男人扭頭，淚目地望向她。
那模樣說有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一眼看出那男人的神色有些異常，成年男人卻像個小孩子一般。
正想開口試探能不能靠近，那男人突然將那只受傷的手舉向江以寧的方向。
“痛痛。”
江以寧默了默，然后問：“能站起來么？”
男人歪著腦袋想了想。
“能。”
“來。”江以寧躲開地上的碎片，走到他身邊，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跟姐姐出去，姐姐幫你把痛痛趕走，好不好？”
男人一聽，立即順著她的牽引，站了起來。
“好！”
好高……這男人的身高應該跟暮沉差不多吧？
“痛痛！”
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她耳邊催促。
江以寧斂起心神，牽著他繞開那片狼藉，走到客廳。
將人安頓在沙發上，正想去找人，還沒來得及轉身，手就被那男人拉住。
“姐姐，不要走！痛痛還在！你沒趕！”
還沒干淚水，再一次凝聚往下掉，男人一邊說，一邊吸著鼻子。
小眼神控訴江以寧不守信用。
“……姐姐要找到武器，才能把痛痛趕走，你知道藥箱在哪里嗎？”
男人瞪圓眼睛，顯然不明白藥箱是什么。
江以寧有些后悔剛才多管閑事了。
“知道放一片片苦藥藥的箱子在哪里嗎？”
苦、藥兩個字觸動了男人，一雙黑眸瞪得更大更圓，染著戒備，但還是給江以寧指了一個方向。
“那里！”
“等我一下。”安撫了一句，江以寧才轉身走過去。
打開壁柜，一只白色的箱子就在其中。
既然這“孩子”知道謝家東西的擺放，他應該也是謝家人，有他的指示，她這樣不算翻別人家的東西吧？
拿了藥箱，先打開看了里面一眼。
確認有需要用到的醫療用品后，她合上壁柜，抱著箱子回到男人身邊。
將要用東西拿出來后，江以寧伸出手。
“把手給我。”
男人乖乖地將手放到她手上。
她小心且迅速地清理了干凈傷口，確認里面沒有殘留的碎片后，才為他消毒止血，最后包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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