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微擰著眉，沒有開口打斷封老教授的話。
封老教授輕嘆一聲，自責地繼續說道：
“都怪老頭子莽撞，發現有人入侵的時候，還不自量力地以為可以把那些小偷給捉住，結果把那些人激怒了，如果不是暮小子及時趕到，幫老頭子擋了一刀，老頭子大概已經去見了閻王。”
老伴沒有說錯，他真是做研究，把腦子做傻了。
把人當作數字題目去解，輕視了人性。
哪里想到，來者是一群視人命為草芥的亡命之徒。
江以寧忽然偏了偏頭，低聲問道：
“封老教授，那些來搶玉石的人，不僅只是傷了人吧？”
暮沉的傷本來不嚴重，刀傷避開了要害，卻因為負重壓迫身體，導致嚴重內出血。
那些人不是因為偷東西被發現才傷人，大概殺人，就在他們原定的計劃里。
老教授晃著腦袋，又嘆了一聲。
“暮小子跟你說了？那些人逃跑前，還點了一把火，暮小子把我背出去，才傷勢加重。”
江以寧卻道：
“封老教授，你不用自責，就算你不去抓他們，他們大概還是要下手殺的。”
封老教授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暮小子醒來之后也說過差不多的話……丫頭，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
江以寧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心里在思索另一個問題。
她和葉家人接觸的次數不多，雖然不敢肯定葉家人手上完全干凈，但至少感覺上，他們還不至于壞到那個地步。
傷人、放火……
對象是暮家的三爺，他們真的會毫無顧忌地下殺手么？
葉家那么大的家族，做事之前，行動之前不可能不考慮，這個行動會給家族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來搶玉石的人，如果不是葉家，又會是什么人？
這事必須查。
江以寧隔著衣服，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
之前大哥派過來盯著葉家的人，還沒有撤出廣城，她應該可以找大家借些人……
正想著，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她拿來一看，來電顯示上寫著暮哥哥三個字。
“暮哥哥醒了。”
封老教授瞥向她的手機，暗暗笑了聲。
嘖嘖，臭小子半點不掩飾那心思，一醒來就要找人。
“既然醒了，那就過去看看他吧。”
“好。”
江以寧接了電話，告訴暮沉，她這就過去他那邊。
封老教授的病房和暮沉的相差不遠，走兩分鐘便到了。
不過，他們到的時候，正好遇上例行身體檢查。
在病房外等了一會兒，等柳醫生和幾個輔助醫護人員做完檢查出來，江以寧被柳醫生拉著討了下暮沉的恢復進展，這才走了進去。
暮沉微微瞇起鳳眸，“你和柳一認識？”
醋味濃郁的腔調。
封老教師瞧了他一眼，裝作什么都沒聽出來，借口口渴進了茶水間，不摻和年輕人的感情問題。
柳一應該是柳醫生的名字，或者代號。
江以寧點頭。
“剛認識，你睡著之后，我找柳醫生問了些問題。”
暮沉挑起眉，淡聲道：“看來你們挺聊得來？”
剛才在外面，兩人聊了至少有十分鐘。
柳一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激動，恨不得捉住江以寧聊個沒完。
江以寧沒聽到他聲音里的異樣，還是點頭。
“我和柳醫生重新制訂了你的后續治療方案，不過，具體變化不大，換掉部分的藥。”
隨即，又將替換的藥和藥效給他簡單地說明了一下。
“……那些藥大多是我自己調配的，沒有副作用，如果你介意，我回頭就和柳醫生說一下，用回原來的。”江以寧小聲地補充道。
小姑娘微仰著小臉，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桃花眼中似有波光瀲滟，帶著期待。
這么被她看著，任誰都難以拒絕她提出來的每一個要求。
暮沉輕笑了聲，“我不介意。”
江以寧目光在他唇邊那抹笑意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便移開了。
低低地“嗯”了一聲。
暮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餓了嗎？”
“餓了。”
兩個小時前，才吃了些點心，她還沒覺得餓。
暮沉卻需要定時攝取足夠的營養。
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
“那，和哥哥一起吃，好么？”
“好。”
這時，封老教授從茶水間里走了出來，一聽暮沉開口邀請他留下來吃晚餐，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我得回我那邊吃，我老伴兒今天要給我送湯過來。”
他才不要當小情侶的電燈泡。
暮沉立即道：“我讓人送封老回去。”
聽那語氣，恨不得立即把他這顆燈泡給趕出去似的。
封老教授：“……”現在的小年輕，真是一點也不會拐彎抹角！
這么猴急，就不怕會嚇跑小姑娘？
算了，懶得跟他計較！
他甩了下衣擺，冷哼道：
“老頭子我明天就出院了，暮小子，記得要好好養傷，別讓小姑娘為你擔心。”
暮沉看了床邊的小姑娘，微微勾起薄唇。
“封老教訓得是。”
封老教授心道，他教訓得是，就是不聽而已，還得讓小姑娘來看管才湊效。
可惜，小子的心頭肉看著還沒開竅。
“研究室重建的事就交給我，其他事情屬下能辦就讓屬下去辦，工作是忙不完的。”
說完，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封老教授剛走不久，暮南提著食盒過來送飯。
暮沉想掀開被子下床。
江以寧本想伸手去接遞過來的食盒，一見他這樣，雙手改了方向，將他按在床上。
“不要亂動，你就在這兒吃！”
暮沉皺眉。
本來被她看到狼狽一面，已有些別扭……
少女軟糯的聲音，帶著輕哄，“聽話，好不好？”
等他那聲音中回過神，自己的嘴巴已經先行答應下來。
“好。”
暮南聽著那聲“好”，心里抖了幾抖，交過食盒后，連招呼也不打，火燒屁股般滾走了。
讓三爺聽話，三爺竟然還回個“好”字。
這種對話是他能聽的嗎？
逃是逃了，殊不知，他把食盒給了江以寧后，接下來擺菜布菜工作就得由江以寧來完成，因而被暮三爺記了一筆。
江以寧沒覺得什么，打開食盒，將菜品一一端出來，放在移動桌子上。
最后，拿出碗筷。
她卻沒有遞給暮沉，猶豫地看了看手上碗筷，又看了看暮沉。
暮沉挑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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