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點了點頭，拿著書的手晃了一下。
“抱歉，我先去上課了。”
葉玊“啊”了一聲，臉色泛起尷尬的微紅。
“你提醒了我，這節課我也要上的，差點忘記了！一起走吧？”
這一次，江以寧沒有拒絕。
兩人拿了書，跟趙萱萱打了聲招呼，便出了宿舍的門。
雖說是一起走，但誰也沒有刻意挑起話頭進行交談，一路沉默，像兩個無意中同路，走在一起的陌生人似的。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六月中旬，京大許多課程已經在收尾結束，包括江以寧今天下午要上的這節課。
這節課結束之后，就要準備進行期末考試。
京大的課程管理不嚴，就算點名不到，除了個別的教授，大多數都會睜一眼閉一眼。
但考試卻抓得很緊，只要沒有達標，那這門科十之八九要重修。
本該即將進入緊張的復習階段，此時教室卻非常熱鬧。
江以寧進教室后，就和葉玊分開，走到她習慣的位置坐下來。
周圍的人前后左右湊在一塊，正熱烈地討論著什么。
一個熟悉的名字傳進了她的耳里。
“……陸謹老先生的助理資格啊！誰會傻逼不申請！”
“對對，就算錄取資格渺茫，申請是一定要申請的！申了至少有個希望，萬一呢！”
“這個助理，其實等于是陸謹老先生的門外弟子的意思了吧？”
“那是自然的！有機會跟在老先生身邊，肯定能學到什么，以后要進研究院工作也容易得多！”
“不過，只有兩名額……我留意過陸謹老先生近幾年的研究，大多數是偏物理的研究，我們數院怕是搶不過物院咯，而且，據說陸謹老先生要在京大開的課程也是物理向的。”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露出唉聲嘆氣的表情。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這位物數界泰斗，要偏心物院，大家怎么能不愁？
“早知道當初我就選物理了！”
“切，是你不選嗎？明明就是服從調劑，被分配過來的！”
“哎！我說啊，我們京大真的太牛逼了，竟然能把陸謹老先生這種殿堂級大神請過來當客座教授，我查過資料，這是老先生拿了諾獎之后，第一次到學校授課，外國那些名校都請不來！”
“所以，我已經準備好把所有時間都拿來惡補物理，期末全掛科也在所不惜！”
“啊！你這么一說！”
“我也要……”
江以寧旁邊的一個女生注意到她，突然來了一句：“旁聽生應該沒有資格申請吧？”
女生的話像是提醒了什么，其他人停下討論，看向江以寧。
大家一起上過好幾節課，都知道江以寧的來歷。
五科競賽中物理數學的雙科金獎，賽后簽約保送京大。
據說在冬令營的時候，就被京大物理院院長搶著要，t大的教授也拋出橄欖枝。
如果她要搶這個助理資格，單憑物理數學雙科金獎這一點，就比其他人有優勢多了。
何況，陸謹老先生就是物數雙學科出身。
遇到同樣是雙學科的后輩……所有人下意識代入地想了想。
會偏向她的可能性非常大！
眾人莫名其妙覺得，兩個名額好像突然少了一個！
而那個女生突然這么問，大家也在那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思。
無非就是希望江以寧沒有申請資格唄。
女生無意識暴露了自己的心思，當即紅透了臉，尷尬地撇開頭。
“我也不知道。”
眾人又是一愣，女孩像是沒聽出別人的心思般，表情還是那個淡然的表情，她的回答也沒有聽出什么諷刺的味道。
好像別人問了她一句“外面下雨了嗎”這么簡單。
一個男生見她好像真的不介意，便厚著面皮湊過來，小心翼翼地開口：
“申請通道已經開通，就在學校官網，只要是理科院系的學生，都能進去申請，不如你……試試看？”
“可以啊。”
江以寧拿出自己的手機，登陸了京大的官網，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申請入口。
眾人頓時屏起呼吸，緊緊盯著她的手機屏幕。
她點了一下申請的按鈕。
頁面開始加載，然后——
倒抽氣聲此起伏落。
“嘶……能進！”
“哈哈哈說的也是嘛……陸謹老先生下學期才正式上任，江同學下學期也是我們京大的正式學生了哈哈……能申請不是很正常哈哈……”
“你快別笑了，慘死我了！我有點兒想哭！”
“都干什么呢！說得好像江同學不申請你們就能打得過物院那群人似的！”
“我覺得你們忘記更重要的一點！我們下學期也才大二，別說物院那群人了，誰敢說自己能咬得過數院的師兄師姐？還是說，你們覺得師兄師姐都不會來競爭？”
“……”
一陣死寂。
就是說啊。
他們的競爭對手并不是這個班里的五十來個人，而是整個京大理科系，所有大一到大四的全體學生！
而且，這個還是未定的。
兩個名額暫定在本科生里錄取，其他碩博生肯定不服。
到時候，學校會不會把那些高階對手放進競爭池，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他們這些大一新生，奢想什么呢！
“散了散了！好好復習！別到頭來掛了科，又沒競選上！”
眾人一哄而散。
江以寧有些好笑，退出學校的app，按滅了手機，收回口袋里。
坐在她旁邊的那女生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的動作。
“你不申請嗎？”
江以寧搖頭，“不申請。”
這是學校為學生爭取來的福利，她沒必要去搶。
那女生沒忍住，給她科普了下陸謹。
“陸謹老先生是現代物理數學領域里的巔峰存在，特別是近幾年，他和他的徒弟發表的好些理論都被得到證實，世界上沒幾個人敢說比他牛逼的。”
“我知道。”
女生愣呆地看了她一會兒。
這時候，上課鈴聲響起，教授踩著鈴聲走了進來。
教室里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開始上課。
女生回神，收回視線。
人家物理數學學得好，能拿雙金獎的程度，怎么可能沒有看過陸謹的研究學說？
不管江以寧申不申請，她的競爭對手都不少，勝算也不大。
盡力就好，管別人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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