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老爺子抬眸，原本緊繃陰沉的臉色緩和了些。
“哦，沒什么事兒，有不懂事的小輩兒在胡亂沖撞罷了。”
半趴在地上的王春瑩聞言一震，幾近錯愕地看向暮老爺子。
不懂事？胡亂沖撞？
暮老爺子說的話，不管怎么聽都是偏著江以寧那邊……
怎么會這樣？
老爺子明明還什么也不知道！
王春瑩喊出聲：“暮老先生，江以寧勾——”
注意到鳳素依帶著濃濃警告意味的目光，她還沒說完的話當即一噎，便卡在喉嚨里。
她這才意識到，剛鳳素依是故意打斷她的話。
不讓她說，是什么意思？
再不說，她就沒有機會說了！
鳳素依收回目光，柔柔地說道：“暮爺爺，我記得這位小姐，好像是王秘書，在暮氏的工作就是幫阿沉處理文件的，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
站在一旁邊的江亦煌聞言，冷嗤出聲。
“鳳大小姐話里話外的，就挺燒腦子的，我懶得猜，不如你直接把話說清楚怎么樣？”
鳳素依僵了僵，聲音放得更柔軟些，“江少爺，我沒有別的意思……”
江亦煌沒有因為她的退讓，就收回咄咄逼人的口吻。
“沒別的意思？這個女人張口就咬我家寧寧，你跳出來說誤會，那你的意思是這個女人誤會，還是我家寧寧誤會？”
鳳素依心里氣得要死，臉上也只能忍讓著。
“江少爺，我家和暮家是世交，對暮家比較熟悉，也認識這位王秘書，才會以我自己的見解說幾句，真的沒有其他意思。”
“哦。”江亦煌冷淡點頭，“你的意思就是，你不了解我家寧寧，所以，就錯在我家寧寧？”
鳳素依被堵得啞口無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肉里。
之前在壽宴上，她試探過這個男人。
他一直是冷冷淡淡，生人勿近的樣子，在席上也沒有表現出對江以寧特別寵愛的樣子。
沒想到，他現在卻露出一副氣炸的模樣。
王春瑩從地上爬坐起身，哭道：“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在暮氏工作了十年，一直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出過狀況！那天江以寧突然跑暮氏來，文件丟了，三爺什么也沒說，就把我解雇了，還說要封殺我……我想不出理由！說巧合誰會相信！我不甘心，我沒有錯！”
周圍寂靜，只剩下王春瑩哭泣的聲音。
在十月微寒的夜晚，顯得有些滲人。
眾人面面相覷。
鳳素依微微嘆息，站在暮老爺子身邊，低聲道：“暮爺爺，不管怎么樣，這事鬧大了，對阿沉的名聲都不好……”
江亦煌能聽出來，暮老爺子哪能聽不懂鳳素依話里為女人開脫的意思？
但他一點做善事的心情都沒有。
不想被封殺，用盡手段找到這里來，他能都理解，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甚至也可以替臭小子積積德，放過她。
只是，這一切是有前提的。
想為自己爭取機會，就好好說自己的事情，拉踩他未來孫媳婦為自己脫罪，算什么意思？
就這，也還有臉說別人用下作手段呢！
暮老爺子懶懶地揮了下手。
“鬧大了就交給法務去處理吧！我退下來之后，從來不管那臭小子的工作，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信他的判斷。”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聽求情。
絲毫不留情面的話，鳳素依瞬間漲紅了臉。
“暮爺爺……”
暮老爺子的話，對王春瑩來說，無疑就是判死刑。
“暮老先生！求求你放過我吧！”
暮老爺子不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揚聲沖保鏢喊道：“把人拖走，我不想見到她，胡說八道，我家丟沒丟東西我還不知道嗎？寧寧這孩子我最清楚，乖巧又聽話，她想要什么，我直接給她送過去就行，用得著偷么？真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話也敢隨便說！”
王春瑩的哭聲戛然而止，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暮老爺子。
暮三爺也說過意思相差不遠的話。
——如果文件是她拿走的，就讓她拿，你吵什么？
此時此刻，她再瞎再傻也看得出來，江以寧不僅入了暮三爺的眼，也同樣入了暮老爺子的眼！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視線茫然地看了看鳳素依，又看了看江以寧。
不知怎么的，她想到剛才鳳素依幾次打斷她的話。
所以……所以……暮三爺和鳳素依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男女之情？
鳳素依卻誤導她，讓她站隊，讓她出手對付江以寧……
還把她騙過來，讓她在暮老爺子面前說這種話……
她被人當槍使了？
王春瑩被架著走了幾步，回過神后，不甘地朝鳳素依吼叫：
“鳳素依，你為什么要騙我——”
暮老爺子低喝一聲，“阿龍。”
架著王春瑩的保鏢動作敏捷地封了她的嘴，加快速度把人拖走。
雖然只有一句話，也足夠眾人散發思維了。
畢竟，類似的事兒，鳳素依以前也沒少做。
只是誰也沒想到，暮三爺竟然和江家小姐相識，還引起了鳳素依的嫉妒！
周圍的人卻心明如鏡，看向鳳素依的眼神都變了樣，嘲弄、幸災樂禍、看戲……
“這鳳大小姐是不是有點不要臉了？”
“她早就把臉丟了，想想前些日子那幾出大戲吧！”
“可不是？從前就這樣，搞得好像她跟三爺有什么關系似的。”
“噗！其實半點關系也沒有！笑死了！”
“嘖嘖……”
鳳素依慌了。
她不在意周圍的目光，但她在意暮老爺子怎么看她！
“暮爺爺，不是我……”
暮老爺子看了她一眼，臉色淺淡。
“素依，你向來是個聰明的，該說的話，以前也都跟你說過了，我就不再多說了，很晚了，回去吧。”
到底是世交家的孩子，就算是最后一點情份吧。
以后再少些來往便是。
“暮——”
暮老爺子不再看她，徑直朝江家人的方向走過去。
“哎！親……江夫人，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家那個臭小子，搞出一堆麻煩，沒處理好，讓寧寧背了鍋，改日我帶他上門，給寧寧負荊請罪！”
溫知晴笑了笑。
“好的，我在江家恭候。”
江以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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