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老爺子并沒有像鳳素依想的那樣，對她的事毫不關心。
前天從邵家回來，他才聽說了邵家門口發生的事，竟然和鳳素依有關。
當晚，他就聯系了暮永山。
兩人聊了將近三個小時。
暮永山字里行間，都在表達一個意思，感情的事沒有辦法勉強，暮沉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鳳素依若繼續糾纏，與插足無異。
那一晚，他的老臉幾乎丟得干干凈凈。
他不怪暮永山。
早在一年前暮家拒絕聯姻開始，他就知道，鳳素依與暮沉便已經沒有可能。
為了這個孫女，他都不知道把這張老臉豁出去了多少次。
誰知道，從小被他捧在手心上疼愛的孩子，竟然背著他，做了那種讓人不恥的事。
再糾纏下去，那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要怪就怪他沒有把孩子教育好，更怪孩子雙親忙于工作，忽略了孩子。
本以為，鳳素依在邵家，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了臉，總該會安份一些日子。
他趁著這些日子，先解決了馮敬華的問題，之后再好好地勸導鳳素依。
這才過了沒兩天……
鳳老爺子沒有老糊涂，熟知孫女的性格。
想必是在暮永山那邊碰了釘子，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想用他的名義，將人約出來。
一張老臉丟干凈后，再被人活生生地撕下一層皮，火辣辣的，臊得慌。
手機那邊的鳳素依可不認為爺爺是為她好。
她只聽懂一件事，爺爺不幫她。
鳳素依當即控制不住自己地揚高了聲音，質問：
“暫時不要再過去？那我該什么時候去！”
這個狀態根本沒辦法溝通。
鳳老爺子無奈又無力。
“最近小華這邊實在離不開人，你之前不是說想去看極光么？你找些朋友一起去，好好玩，也好好冷靜一下，然后，等你回來后，爺爺再和你說，好嗎？”
又是那個殘廢！
礙事！
礙眼！
禍害！
怎么不直接一家人全死在車禍里！
“難道那個殘廢比我更重要嗎？”鳳素依幾乎是吼出來，“爺爺，這幾個月你忙著給那個殘廢撲前撲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點不關心我！暮爺爺誤會我了！這種時候根本不是去玩的時候，我應該盡快解開誤會！”
鳳素依那白眼狼一樣的話語，狠狠地戳在鳳老爺子的心臟上。
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
一口一個殘廢，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樣。
幾乎是下意識的，鳳老爺子怒斥：“是不是誤會，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手機兩邊的空氣陷入一陣沉默。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屋里的馮敬華見鳳老爺子在露臺站了好久，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有些擔心地喊了聲。
“鳳爺爺，菜要涼了，吃涼菜對身體不好。”
鳳老爺子木然地扭頭，朝病房里看了眼，對上馮敬華那雙寫著擔心的眸子。
渾身發涼的身體總算回了些溫度。
正想應聲，就聽到手機那邊傳來一聲冷笑。
“難怪了，人雖然是殘廢，可挺會哄人啊！說幾句好話就把人哄得團團轉，連自己的親孫女也不相信了爺爺，醫院的人都以為他是你的親孫子吧？”
鳳老爺子回過神。
雖然已經察覺自己剛才太嚴厲了些，但鳳素依這種態度，也確實傷透他的心。
再開口，語氣不見軟化和退讓，他說道：“要我相信之前，你就沒有給出正確的態度！總之，你不準再去暮家！素依，家里對你已經很寬容，鳳氏最重要的地皮，都交到你的手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再有什么不好的話傳到我耳里，我會讓你爸媽送你出國，再好好讀幾年書，學學怎么做人！”
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站在露臺，感受到十月初微涼的鳳吹過來，鳳老爺子的身體不能自控地晃了晃。
還好雙手及時撐在玻璃門上，才免了一摔。
一通不到十分鐘的電話，竟然比他整個早上奔前奔后還要累上百倍。
“鳳爺爺？”馮敬華一直關注著露臺，當即驚叫一聲，“管家爺爺，你快去扶鳳爺爺！”
管家這時也看到撐著門的鳳老爺子，不等馮敬華的話音落下，他已經搶步奔過去，要扶人。
鳳老爺子卻揮了揮手，示意不需要。
“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管家不敢違逆，猶豫地看著他，“老爺……”
“行了！多大點事？不用扶！我自己走！”
鳳老爺子要強地一甩手，裝著沒事人的樣子，走了進屋。
吃過飯，管家動作利落地收拾干凈桌面。
那邊，鳳老爺子催促馮敬華。
“離兩點還有些時間，趕緊休息一下，下午才是重點！”
馮敬華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
見他沒有動作，鳳老爺子問了一嘴：“怎么？”
想了想，馮敬華還是開了口。
“鳳爺爺，您還是回去吧，下午我自己跟江醫生見面就行，您放心，我會好好配合江醫生的安排，不會說失禮的話。”
他來了鳳家已經有些日子，自然有見過鳳素依，也清楚鳳家大小姐對他是什么態度。
這些天，他是很禿廢，卻也不是感受不到鳳老爺子的關懷和鼓勵的。
他不想鳳老爺子左右為難。
何況，現在有了希望，就算是一個人，他也要振作起來。
鳳老爺子哪里會猜不出孩子的想法？
有了對比，讓他愈發地覺得，素依那孩子是真的過了。
再放任她下去，定然會釀出大禍。
“小孩子家家的，別操那么多的心，趕緊休息去！等我聽了江醫生的治療方案，再回去也不晚。”
見馮敬華還想說什么，鳳老爺子當即板起臉。
“如果需要做手術，肯定先要家屬簽同意書，現在我是你名義上唯一的親屬，同意書只能由我來簽，到時候，我不得來來回回家里醫院兩頭跑？”
馮敬華喉間泛起一陣濃烈的酸澀，眼眶微熱。
“……鳳爺爺，謝謝你。”
“傻孩子。”鳳老爺子笑了，“趕緊睡一會。”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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