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江家。
池靜把老太太送進草藥室后，回到客廳，并不意外地看見江正賢兄弟、簡如雪仍然沒有離開。
江正賢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才不緩不急地問：
“老太太怎么說？”
這時，管家端了個果盤進來，放在茶幾上，動作快而輕地退了出去。
池靜拿起果盤上準備的叉子，叉起一塊雪梨，咬了一口，咽下才回道：
“就說慢慢淡淡了就好，讓你們別搞太大的動作，到底是爸家的親戚，給點面子，以后她好跟爸交代一些。”
老人總喜歡那一套。
江家的老爺子早在四十年前就沒了，哪還有什么好交待的？
不過，老人年紀大了，順著些吧。
江正賢也考量過，贊同老太太的意思。
“也好，省得鬧開，會讓寧寧難受，那幾個小子也肯定會發飚。”
江正川沉著臉。
“只怕我們愿意慢慢淡淡了，他們不愿意，到時候，我是摁不住我家那臭小子的，我也不會摁。”
“我也不攔！”池靜也滿臉不爽，“當我們傻呢！跑過來茶言茶語，江仲添這些年的孫子是白當了！”
江正賢頭痛地看了妻子一眼。
池靜反瞪他。
“我又沒在孩子們面前講是非，讓我罵幾句怎么了！”
剛才聽到張秋萍那番話，她差點沒把剛吃下去的晚飯給吐出來！
江正賢拿她沒辦法，只能示弱。
“行行行，你罵你罵！趕緊把氣都罵出來，在孩子們面前，可不能這樣。”
池靜真的又罵了幾句，忽然話鋒一轉，她瞪向丈夫:
“那任子棟是怎么回事？之前欺負我們寧寧不夠，今天還跑上門來了？”
江正賢臉色一僵，屁股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不是，他和何言舟來找我談工作的，跟寧寧沒有關系。”表面上……
池靜瞇著眼睛，在丈夫的臉上來回掃了幾下，心里不太相信。
不過，在自己家，她諒那任子棟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什么。
冷哼一聲，她說：“下次這種工作少往里家帶！”
江正賢暗暗松了口氣，趕緊轉移話題：
“四弟妹，張秋萍最近大概還會從你身上下手，你注意些，別心軟答應她什么了。”
簡如雪連忙點頭應是。
江正川幫自己老婆說話：
“大哥，如雪是心軟了些，但也拎得清狀況！有什么，我也會盯著。”
“行，明天我找個時間也跟老三通通氣。”
大家又在客廳里說了一會話，才準備各自回房。
臨散前，江正賢一再叮囑，這事就不用特意知會幾個孩子。
……
臨近新年，本該是歡喜熱鬧的，不少家庭已經開始為新年做準備。
然而，四九城的一處大宅，卻顯得異常冷清。
從鳳素依逃掉訂婚宴的那一晚，整座大宅的氣氛就十分壓抑，在鳳家工作的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多喘一下，小心翼翼地減少存在感，生怕觸了主人家的霉頭。
鳳老爺子氣得險些進了醫院，而鳳大小姐更是直接一連幾天沒了人影，鳳家亂成一團。
鳳家現任當家鳳立章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聯系上女兒，當即命令她今天之內必須回家，不然永遠也不再用回來了。
鳳家的死寂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點多，鳳大小姐邁進家門那一秒。
“我還以為你要硬氣到底，永遠不打算回來了呢！”
等了一整天，鳳母的火氣也一點點往上竄，看見女兒進門，她便開始諷刺過去。
鳳素依無動于衷地拖著行李，轱轆轱轆地從客廳前走過。
“我累了，先去休息。”
說話間，腳步不停。
這句話一出，配上她的態度，瞬間將客廳里等著她爺爺、父母的脾氣一口氣全炸了出來。
鳳立章喝道：“鳳素依！你給我站住！”
鳳素依頓了一下，這才停了下來。
“還有什么事嗎？”
鳳立章氣得直笑，表情猙獰地指著她的臉。
“你還問我有什么事？你自己做過什么，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我鳳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才覺得高興！”
鳳素依抿了抿唇。
“沒什么好解釋的，訂婚之前我就跟你們，也跟爺爺說得清清，如果暮沉不來，我就不訂婚，既然是你們沒有把他帶到我的訂婚禮上，那我不訂婚不是理所當然的么？要怪就怪你們自己，沒請到人，就不應該繼續這個訂婚——”
“啪”的一道尖銳刺耳的巴掌聲，打斷了鳳素依的話，也打歪了她的臉。
鳳素依捂住被打的那邊臉，散亂的頭發擋住了所有表情。
鳳老爺子和鳳母聞言，臉色也難看極了。
空氣靜默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
她才動了一下，緩緩直起身體，露出雙眼，目光既怨毒，又激憤。
鳳立章臉色鐵青，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你到底什么時候變成了這副樣子！”
原本也無比生氣的鳳母，看見丈夫氣成這樣，更心痛女兒被打，這會兒也顧不上憤怒，連忙湊到丈夫身邊，神色焦急地安撫著。
“阿章，你冷靜一點！有什么好好說，怎么可以動手？”
鳳立章順了會兒氣，便推開妻子的手，指著鳳素依。
“是我不好好說嗎！你看看她的樣子！聽聽她說的是什么狗屁話！像樣嗎！訂婚答應了是她想不去就不去的嗎！她真以為自己是仙女，想請誰誰就必須去嗎！這種話說出來也不怕丟人！我都替她羞恥了！
我就該知道，她怎么會突然答應和司徒家的聯姻，原來打的是這種混賬主意，早知道這樣，我就是把地賣了，也不用這個孽障來聯姻！”
鳳母啞口無言，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只能給坐在沙發上，給臉色越來越差的老爺子機械地順著氣。
父親的諷刺像利刃，割得她滿身傷痕。
然而，饒是如此，鳳素依依然不覺得自己有哪里做錯了。
家里需要聯姻，可以，她也要提出自己想要的條件，這是公平的交易！
她又有什么錯了？
鳳素依瞪大雙眼，低啞的嗓音里，全是憤怒和指責。
“明明就是你們無能，沒做到我的要求！憑什么把錯都套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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