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辦公室。
任子棟動手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倒也沒有只顧著自己，還問了聲江以寧要喝什么。
熟知他的人，見了這面畫，必然大掉眼鏡。
甚至，還會猜測他對小姑娘有什么企圖。
不過此時辦公室里，只有他和江以寧，反倒顯得自然且無雜念。
“不用。”
江以寧拒絕了他，在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坐下來。
任子棟在茶水間忙碌了會兒，隨即端著一黑一白兩個杯子走了出來。
白色的杯子往江以寧面前一放。
“我不……”
喝咖啡幾個字還沒有吐出來，江以寧便看見，杯子里晃動的不是咖啡，而是加熱過，散發著香味的牛奶。
未說出來的話便咽了回去，改而道：
“謝謝。”
來基地也有兩三個小時，又和眾人討論了那么久，說不渴，那是騙人的。
她不喝咖啡這類苦味濃重的飲品，也不想麻煩到別人。
既然他都端了過來，她便不客氣，捧起杯子，淺淺地嘗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渴了，感覺這牛奶還挺好喝的。
小口小口地喝著，不一會兒，整杯牛奶就喝完了。
等她放下杯子，抬眸，卻見任子棟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
不，不應該說是看她，只是看著她的方向。
她輕咳了聲，率先開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任子棟回過神，眨了眨眼睛，焦距重新凝聚。
慢了半拍，腦子才消化掉她的問題。
他將咖啡往桌面一放，十指交握，盯著她：
“在江家，你還記得自己答應我什么嗎？”
哦。
興師問罪來了。
江以寧毫無負罪感地開口：
“我只說盡量，有空便過來，沒有給出任何絕對的承諾，寫在合同上的，我是不會違反的。”
任子棟指尖在桌面上重重地點了點。
“你最近似乎很閑。”
江以寧堅定地答道：
“不，我很忙。”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幾秒。
最后，江以寧主動轉移話題。
“我也有事要跟你談。”
任子棟微微瞇起眼。
“你先說事。”
然后，他再按照事情大小程度，從中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比如讓這小姑娘認真重視承諾。
江以寧假裝沒猜到他的想法：
“關于張助教，她最近在基地過于活躍，有時有些行為已經影響到成員的作息，你能不能出面管管？如果你不出競賽出差子的話。”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
“蘇教授能更換助教，那就更好。”
經過今天一節集訓課的交流，她對蘇教授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知識豐富，教學質量高，為人也不錯。
任子棟皺起眉，臉上那些算計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顯而易見的薄怒。
“她找你麻煩了？”
像其他人猜測的一樣，任子棟對基地的管理并不嚴謹，連一眾成員都是采取放養態度。
更別說規范管理那些由教授帶進來的助教。
封閉集訓開始一周多，江以寧今天也才第一次過來，會提出這種要求，顯然是張思然已經麻煩到她的面前去。
這樣的話，他的確該管管。
江以寧想了想，答道：
“算是吧。”
任子棟一口應下來。
“行，我回頭就讓老蘇把人換掉。”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以寧滿意了。
“謝謝。”
說著，站起身，準備赴下一個約。
“明天記得過來。”
身手，任子棟冷淡開口，卻不難聽出他話中帶著點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味道。
江以寧一頓，還是回了那一句：
“……我盡量。”
任子棟威脅：
“如果你希望我親自上門邀請，我也沒有問題。”
江以寧：“……”
算了，最近暮沉忙著工作，她的確挺閑的。
因為談話順利，連多余的舉證解釋說服都沒有，所以，從任子棟的辦公室出來時，離十二點半還有好些時間。
她還是直接去了實驗樓。
沒想到，葉清愛也已經在那里等著了，不過，那里不止一個人。
還有張思然。
張思然背著她的方向，正對著葉清愛說著話。
“……我真沒想到，你連一個照稿子背的人都壓不下去，葉同學，你上了大學是不是反而怠惰了？機會已經不多，還不知道她下一次過來會是什么時候，依著任所長對她的放任，說不定我的積分制還真壓她不住，就算她不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兒……”
江以寧走過去，聽清她最后的話，便回了一句：
“我明天會來。”
張思然閉上嘴，猛地轉身看過來，雙眸瞪得銅鈴大。
“你……”
背后說別人，卻被當事人聽到，臉皮再厚，多少還是會有些尷尬。
江以寧看了她一眼，道：
“我沒有照稿子背。”
張思然臉色青白交替，半晌，“呵”地譏笑出聲。
“實際是怎么樣，你自己很清楚！我還是那個意思，沒有實力的人——”
江以寧突然打斷她：
“抱歉。”
張思然愣了一下，沒明白她這句突如其來的道歉是什么意思。
“什么？”
江以寧淡淡道：
“之前跟你說我是憑特權進來基地，很抱歉，沒有把話說清楚，我依靠自己的實力拿到特權，這個實力……如果你是以這位葉同學作為標準線的話，我想我應該算是有實力那一撥。”
張思然看著她那雙清艷干凈的桃花眼，莫名看出潛藏于平靜底下的波瀾。
淡然和張揚并存，既乖巧又放肆。
矛盾至極，卻極端契合。
讓人莫名心生敬畏。
半晌，張思然從混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將江以寧的話消化了一遍，當即嗤笑出聲。
“你……你真不要臉！你以為實力是你覺得有就有嗎！你有沒有實力，是別人說了算！”
也不是沒有查過江以寧。
網絡上找不到她相關的成績資料，也從來沒有聽過她的名字。
就這樣，也敢腆著臉說自己屬于有實力那一撥。
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江以寧：“……”算了。
她轉向葉清愛。
“是要在這里談嗎？”
言下之意，是讓葉清愛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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