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離眸光暗了暗，“公主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別裝了。”
少女伸出另一只手，冰涼的指尖劃過少年俊美的面容，嗓音微冷。
“敢算計到本宮頭上，你膽子倒不小。說！千方百計接近本宮，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好一招先發制人，小七拍手叫絕。
真是妙啊！
扶離表情認真了一些，他緩緩勾了勾唇，腦子里浮動著一些讓人看不清的情緒，隱隱約約的像是閃著光。
“還能因為什么，當然是覺得有了公主的庇護，這剩下的日子才能好過些。”
“公主不是最清楚嗎？在這宮里，人人都視我于螻蟻，別說是您那幾位好哥哥的鞭子，任憑哪個太監都能羞辱我兩句。”
少女抿著蒼白的唇，并不搭話。
扶離輕輕笑著，察覺到扣在脖子上的那只手逐漸卸掉了力氣，嘴角的弧度更擴大了些，輕聲迷惑著。
“公主是這宮里第一個關心我的人，能被公主選中，我很高興。”
少年垂下眼睫，一眨不眨的凝視著眼前的少女，鳳眸沉靜深邃，帶著點點星火。
寧煙冷不丁被他熾熱的目光燙了一瞬，下意識抽回手，往后退了一小步。
卻沒注意到剛才碰見出來的藥汁，地板濕滑，她身形一個不穩便急急往后栽去。
扶離眉心微動，快速攬過少女纖細的腰肢，將人往旁邊一帶，二人的位置頃刻間被調換。
“你……放開我。”
寧煙向來清冷的臉上有些不大自在，微微掙扎了一下，卻發現身前的少年紋絲不動，不由得語氣加重了些。
“你要干什么？”
扶離目光掠過少女泛起薄粉的耳垂，又落在她那張蒼白易碎的臉上，她本就生的眉眼如畫，清冷出塵。
此時只是這樣站著，便像是被打碎的美玉，凄涼又脆弱。
扶離聲音低沉暗啞了幾分，右手與少女腰肢相接觸的地方莫名有些燙。
“公主剛才問了我這么多問題，我也有問題想要問公主。”
他頓了頓，眸光幽暗了幾分又接著道：“既然公主知道了我的小動作，為什么還要將我留在身邊，貼身伺候？”
一如她原先說的那番話，最后4個字同樣被他咬的極重，硬生生讓寧煙聽出了另一種別樣的味道來，腰突然間有些軟。
“公主怎么不說話了？”扶離視線劃過少女纖弱的脖頸，仿佛一用力便能輕易折斷。
“還是說，公主有其他難言之隱？”
寧煙被他這種眼神看得頭皮發麻，強忍著腿軟的沖動，狠狠推開他。
扶離被推的一個趔趄，勉強穩住身形后，便瞧見少女又恢復了原本清冷淡漠的模樣，睨著他的目光里帶著輕微的不屑。
“本宮留下你，不過是覺著你模樣好看，本宮瞧著舒心。至于貼身伺候……”
她緩緩走上前，那雙清冷到極致的眼眸里此刻卻瀲滟多情，語調婉轉柔和，帶著極致的魅惑。
“本宮這副身子還不知道能撐多久，自然是有花堪折直須折，及時行樂來的暢快。”
“你說是不是啊~”
寧煙緩緩勾唇，尾調被她拖得纏綿，勾人的很。
扶離垂在身側的手指一僵，望向寧煙的目光里帶了幾份真情實意的震驚，面色隱隱有要崩裂的趨勢。
他方才佯裝出來的乖順被這幾句話震驚的潰不成軍，一股異樣感在心中升起，夾雜著幾分難言的羞恥與煩躁。
他好想直接掐死她。
這云寧公主……到底在說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話……
見扶離安分下來，寧煙由衷松了一口氣。
不就是說點虎狼之詞嗎，跟誰不會說一樣。
還得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這一晚算是坦白局。
只是二人坦白的內容都并不是很坦白。
寧煙借著困了的由頭，今晚并未讓扶離“貼身侍奉”，直接將他趕了出去，換了華姑姑進來。
華姑姑進去的時候，恨不得貼在寧煙臉上瞧她有沒有少根頭發絲兒。
又有幾名宮女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片，扶離眼神暗了暗，并未堅持留在內間，行了個禮后便出去了。
很快一碗新的藥便遞了過來，寧煙沒辦法拒絕，還是將這藥喝了，瞬間苦味兒直竄天靈蓋。
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你每天都要喝這玩意兒，她就渾身難受。
被服侍著更衣，藥里似乎帶了些安神的藥材，不多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寧煙有意晾了扶離幾日。
周圍的人也察覺出來，她對扶離的態度不如第一日那般溫和，還以為是她興致消磨殆盡，一時之間難免有些唏噓。
但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
這幾日天氣悶熱，空氣中似有似無地帶著一股土腥味兒，似乎快要下雨。
扶離站在殿外，聽著里面傳來陣陣的說笑聲，眼底劃過一絲幽暗。
殿內，洛軒、洛轍還有洛輕正陪著寧煙一同推牌九。
宮中娛樂項目不多，加上云寧身體不好，這推牌九算是她唯一的娛樂活動。
今日難得湊巧這三人都有空，便商量著一同來看望自家妹妹。
“煙煙，你說你看上那扶離什么了？就憑他長得好看？”
洛輕還在糾結那天的事情，打牌都開始不專心了。
不等寧煙答話，洛轍順勢插了句嘴，不以為然道：“煙煙想要扶離那便給她就好了，你怎么這么小心眼兒？”
此話一出，洛輕便有些急了，將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丟，脾氣暴躁起來。
“二哥！怎么叫我小心眼，那扶離是何等身份？把他留在煙煙身邊，你們放心，我可不放心！”
眼看兩人就要因這等事情吵起來，洛軒太陽穴隱隱抽動，沉聲拍了下桌子。
“大庭廣眾之下吵吵嚷嚷像什么樣子！”
洛輕與洛轍不說話了，他們在洛軒面前一向很慫。
寧煙原本是靜靜坐著當吃瓜群眾的，豈料洛軒一句話把自己推向了眾矢之的。
“一個區區祈國的質子，煙煙玩玩又怎么了，只要煙煙喜歡，那便隨她高興。你說是吧，煙煙。”
寧煙一口老血哽在喉嚨里。
還是吧？
是個屁啊，一點都不是！
扶離就在門外，她若是附和了這些話，那便真的離死不遠了。
“煙煙，你怎么不說話？”三人一起盯著寧煙看，都在等他的回答。
而門外，扶離垂在身側的指節漸漸收緊，眸光隱忍著強烈的殺意。
方才的奚落聲他盡數聽了進去，想必一會兒聽到的答案也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好了皇兄，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但扶離今后畢竟是我流光殿的人，我現在還挺喜歡他的。”
空氣潮濕又沉悶，伴隨著炎炎烈日，壓的人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扶離瞳孔緊縮了一下，握住的指節又被松開，方才從屋里傳出來的這句話縈繞在耳邊，讓他有些愣神。
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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