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手腕往下一翻，青霜劍出鞘半寸，露出鋒利且泛著幽藍色的劍刃。
“大約半刻鐘之前，進來位穿明黃色長袍的道長，他在哪間房？”
蒼冥面無表情，目光斜斜往下一壓，頓時將老鴇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近日因為秋武會的緣故，天啟鎮來了許多外地人，其中不乏有武藝高強的江湖或者修仙術士。
他們梨香院雖是煙花柳巷之地，卻也只想賺錢，不想招惹這些是非。
老鴇捂著疼痛的手背，眼觀蒼冥年紀輕輕身上戾氣卻極重，又聽他問那位道長，神情更像是來尋仇的。
她不敢再招惹，卻也有些害怕，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客官，我們這畢竟是做生意的地方，今日人也太多了，您說的那個我還真沒注意……”
老鴇話沒說完，懷里就被丟進來一只錢袋子，塞得鼓鼓囊囊，不用捏也知道這只袋子的分量有多重。
“客官，您這是……”
“我再問一遍，他在哪間房？”
蒼冥指腹摩挲了一下清霜，唇角勾勒出一個惡劣的弧度，“是拿錢辦事，還是我一間一間推門去找，你自己選。”
“這……”
老鴇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嘆了口氣，“在三樓往右數第4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蒼冥當下就要往樓上走，又被身后的老鴇急急忙忙喊住。
“客……客官！”
蒼冥有些不耐，只見那老鴇像是被他表情嚇得瑟縮了下，咽了咽口水問，“您不是來尋仇的吧？”
蒼冥嘴角抽了抽，沉聲吐出二字：“不是。”
老鴇肉眼可見松了口氣，握著錢袋子的手都不疼了，終于放下心來。
“那我就不耽誤客官找人了，客官等下若是想叫姑娘陪著，直接拽房間的鈴鐺就好。”
老鴇一改剛才的愁眉苦臉，手里捏著那只鼓鼓囊囊的錢袋子，看蒼冥的眼神像是在看財神。
蒼冥自動忽略她后半句話。
他要找的不是別人，正是林肅。
剛才在外面和戚故說話的時候，他便看到林肅進了梨香院。
這個人，嘴上說著喜歡師尊，對師尊死纏爛打好不要臉。
可一轉眼又出現在這煙花柳巷之地，實在是讓蒼冥厭惡透了。
雖然他從未把林肅當回事，可這人如此作為，還是免不得讓他覺得是對師尊的一種侮辱。
林肅不配喜歡師尊，這樣骯臟齷齪的人，即使最后有那么點勇氣，也只是飛蛾撲火，不堪一擊。
按照剛才給的房間位置，蒼冥直奔三樓。
他并未想要掩飾自己，光明正大將房門推開，眼前的場景卻并不像自己剛才所想象的那般不堪。
房間格局很大。
一道簾子隔開這房間的三分之一，林肅坐在簾子外一人喝著悶酒，簾子內傳出陣陣琴音。
聽到門被突然推開，已經喝的有些微醺的林肅下意識回頭，看蒼冥的目光中有些驚訝。
“你這是……”
蒼冥心中暗嗤一聲林肅裝模作樣，轉而面不改色，朝他輕輕點了下頭。
“師尊讓我過來尋師兄，找錯房間了，林道長莫怪。”
戚故是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蒼冥絲毫不覺得拿戚故當借口會覺得良心有愧，畢竟平日對方以他名義干過的缺德事兒也不少。
林肅微醺的酒意稍稍清醒，緩緩點了下頭，“這樣啊，倒也無事。”
“想不到林道長居然也會來這種地方消遣，來都來了，向林道長討杯酒喝，您不介意吧？”
蒼冥視線微微上挑，不等林肅回答，便徑直踏進房中。
狹長眼眸微微瞇起，眸底涌起的審視與打量不言而喻。
林肅剛剛醒了一半的酒，現在全醒了。
他就算再遲鈍，這下也看清楚了蒼冥的來意。
林肅語氣像是在意料之中，并未有太多驚訝，“你是來找我的？”
“林道長竟然猜到了，不如請無關之人先出去。”
蒼冥側目看了一眼那簾子，里面的琴聲早在自己開門的時候就斷了，依稀能夠察覺出里面女人有些緊張的呼吸聲。
林肅抿了抿唇，“白姑娘，勞煩你先去隔壁廂房等我一會兒，我與這位朋友敘上幾句。”
“不勞煩，應該的。”
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之后，簾子被掀開，從中走出來位抱著古琴的妙齡女子，對林肅與蒼冥兩人施施行了一禮，快步出了房間。
“好了，如今這房間里只有你我二人，小兄弟來找我，所謂何事？”
林肅給自己倒了杯酒。
蒼冥將身后的房門合上，兩三步走到林肅對面坐下，眼睛盯住他被酒氣熏到薄紅的臉。
“林道長不如猜猜，我是來找你干什么的？”
林肅笑了笑，“你我并無過多交集，想來也只剩下寒山道君這么一個原因了。”
蒼冥不置可否，“林道長倒是不蠢。”
岳陽派今日比賽不順，幾個小輩丟了岳陽派的臉面，他白日又在寧煙面前遭到了拒絕，林肅本來就很郁悶。
他就算平日里脾氣再好，也不代表他會忍著被一個小輩三番兩次冒犯，關鍵這人，還對他有很大的敵意。
林肅臉上的閑適退去，看蒼冥的眼中帶了幾分戒備，臉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你到底想說什么？”
“不想說什么，只是想讓林道長認清楚一件事情，您與我師尊……”
蒼冥兩指夾過一旁干凈的杯子，提起酒壺動作十分閑散地為自己倒了杯酒，卻不喝，指尖落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聲敲打。
眼皮輕掀，微微彎唇，“絕對不可能。”
這句絕對不可能讓早就處在爆發邊緣的林肅瞬間被點燃，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明明修為低到察覺不出來，卻仍舊一臉輕狂無畏。
“你說什么？”
林肅手里捏著那只空掉的酒杯，斯文俊秀的面容有些扭曲，咬牙切齒發問。
蒼冥風輕云淡，“我說你與我師尊，絕對不可能。”
“你算什么東西！敢與我這樣說話！”
“砰——”
林肅一掌拍在桌上，手里的那只酒杯被他重重摔在門板上，“啪嗒”一聲跌落在地，傳出清脆的響聲。
由于他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被他拍到的那張桌子也未能幸免遇難，直接四分五裂，碎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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