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名警官已經在二人桌旁站定，同在外吃飯的幾桌人不約而同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寧煙剛擼完最后一口牛肉串，丟下鐵簽仰頭看向兩位欲言又止的警官。
“喲，這么巧，楊警官過來辦案？”她瞇了瞇眼，拿起桌上的啤酒，隔空朝對方做了個干杯的手勢，“來一杯？”
跟在一邊的警官當下就要訓斥，楊警官急忙伸手制止，他有些頭疼，無奈的朝寧煙擺了擺手，“執勤呢，不能喝。”
“哦，那就算了。”寧煙自己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明知故問，“楊警官來我們這兒這是？”
“我們接到犯罪嫌疑人指控，舉報你們兩個有進學校偷盜的嫌疑，現在需要你們跟我們回所里一趟。”
“我就知道那兩個人沒安什么好心！自己被抓還拉別人下水！”
楊警官話剛說完，李雯雯就氣憤的拍了一下桌子，“楊警官，我們的確是進了學校，但完全不像他們嘴里說的那樣有偷盜行為啊！我們全程都開著直播呢！再說了，我們……”
“好了雯雯。”寧煙順手拍了拍李雯雯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過于激動。
她又微笑著看向兩位警官，從容不迫的點了點頭，“既然楊警官需要我們配合，那我們就跟你們回去一趟，反正沒做過的事情我們不怕查，也算是給雙方一個交代。”
李雯雯疑惑的看向寧煙，表情有些不解。
楊警官卻露出欣慰的神色。
作為特殊管理局的成員，像是這種靈異直播他們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但他們一開始并沒有要出警的打算，因為直播全程都很高能，他們去了非但幫不上什么忙，還有可能會引起學生和周圍住民的恐慌。
而讓他們突然改變主意的，是學校保安的一通報警電話，接線的警員聽說案發地點是名揚高校，聯想到今夜的靈異直播，下意識便安排他們特殊管理局過來勘測現場。
接到了報案他們不可能不出警，而面對嫌疑人的指控，他們即使再怎么了解內情，也要走個過場。
楊警官十分感激寧煙的配合，帶著人回了警局后依舊是分開詢問。
問話的警官剛問了一些基本問題，楊警官便推開了審訊室的門，和里面的幾位遞交了個眼神之后，其中一位率先站起來出了審訊室。
“辛苦寧小姐配合，來喝點水。”楊警官遞過來一杯水。
寧煙伸手接過說了聲謝謝，注意到楊警官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覺間有些好笑。
“楊警官有什么話就說，不必藏著掖著。”
“是這樣，我們現場的同事也進校查看了，那兩個男生呢也承認了在學校里是為了直播，供出你們也是因為想給他們自己找個目擊證人。”
楊警官說著說著似乎是也覺得這理由太過于胡扯，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又道：“寧小姐的直播其實我們全程都看了，那只女鬼作惡多端，死有余辜，我先替學校的孩子們謝謝你。”
他說著，就要彎腰朝寧煙鞠躬。
寧煙哪里能真受他這一禮，急忙抬手拖住他的胳膊，坦言道：“楊警官不必謝我，我本意只是為了開直播賺錢，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
“還有，我個人建議你們可以查查名揚的高層，那人工湖里的東西可不簡單，不像是會平白無故出現的。”
她指的是傅鈺從湖里撈上來的那只盒子，那只邪祟已經被傅鈺吞噬，只留下這么個存放著殘魂的容器。
早在警車上的時候，寧煙就已經將這只盒子交給了楊警官，其實如果不是今天晚上被帶來警局，手邊放著這么一個盒子，她也是要找機會過來一趟的。
楊警官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在接到那只盒子的下一秒就立刻向局里做了報備，按照流程進度，上面估計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了。
楊警官嘆了口氣，“寧小姐，我上次和你說的話是認真的，我們特殊管理局真的很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
又開始了。
寧煙戰術喝了口水，聽著耳邊楊警官滔滔不絕的提議，一邊敷衍的打著哈哈。
楊警官說到最后已經口干舌燥，卻見寧煙完全沒有被他說動的意思，心里面僅存的那么點兒希冀也逐漸消散。
他重重嘆息一聲，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對寧煙說出了最后一個請求。
“寧小姐的顧慮我也能理解，如果方便的話咱倆能加個微信嗎？”楊警官意識到自己的話會惹來誤會，又連忙解釋。
“不是寧小姐想的那樣哈，我是想著你不是直播抓鬼嗎？下次在有業務的時候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我們，我們也好提前做做準備。”
這番說辭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們想撿漏。
寧煙看著眼前這個30出頭，卻從耳朵根紅到脖子的年輕警官，差點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不過雖然當不成其中一員，以這樣的另一種方式獲得場外援助，倒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說不定以后有些搞不定的事情，還能拜托特殊管理局的人來干，她賺錢，他們掙業績，也算是合作了。
“行，沒問題，以后再有業務，我提前告訴你們。”
寧煙答應的非常痛快，加上了微信又得到保障的楊警官放人也十分痛快。
就是這一來一回，真正解決完這堆事情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凌晨6點。
李雯雯的臉皺成了苦瓜，和寧煙并排從警局門前的樓梯上下來時，若不是寧煙及時拉住，差點往下摔了個大跟頭。
“怎么心不在焉的？”
“別說了，我好無語。”李雯雯嘆了口氣，因為整宿沒睡，眼下有很明顯的烏青，“問我話的那個警察小哥哥也太刁鉆了，光是在學校里面發生的事情，就讓我回憶了三四遍，細枝末節都要問的那種！”
“審訊室的燈又亮，就照在我頭頂上，我當時又困，回憶的時候有好幾個細節都記得不太清了，來來回回說的有點出入，他就一個勁兒的讓我回憶。”
李雯雯說著邊打了一套空氣拳，“我最后就有點生氣，你猜他對我說什么？”
寧煙問：“說了什么？”
“他說我心理承受能力差成這樣，居然還敢去抓鬼，不被鬼抓是我命大！”李雯雯瞪大了眼睛，手指著自己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小煙花你聽聽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我哎！我知道我實力菜，可他也不能當著我的面說這種大實話吧！”
寧煙差點要被李雯雯笑死，她大概能猜到審問李雯雯的是哪位警官，很有可能就是楊警官身邊的小徒弟。
第一次在別墅被帶回警局的時候，這小徒弟開頭審問她那嘴巴就跟淬了毒似的，光是聽著就很想讓人一巴掌呼上去。
后來又被她帶過去做能力測試，證明她確實實力不錯的時候，那小徒弟一整個欲言又止，想道歉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的吃癟表情特別逗。
“沒事兒，他那是嫉妒你能上戰場，你好好學本事，到時候讓他羨慕死。”
寧煙安撫的拍了拍李雯雯的后背，兩人徒步去了警局附近的早市吃了頓早餐，這才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寧煙點開直播賬號查看了一下后臺收入，直播間打賞禮物收入和平臺是五五分。
除了盛墨書給她打賞的10個超級火箭，又加上其他人砸得一些禮物，這一晚上下來她最后到手的大概有12萬多一點。
只要一想到平臺什么事兒也沒干，就吞了自己一半的錢，寧煙頓時有些肉疼。
不過這相對于之前一晚上都賺不到1000塊的凄慘經歷來說，昨天晚上這一場直播已經是場足夠漂亮的翻身仗了。
先是截圖了后臺流水，寧煙按照之前和李雯雯約定好的分成比例，把屬于李雯雯的那部分錢轉了過去。
提示到賬不過一分鐘，寧煙又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微信消息。
雯雯：“不是小煙花，你瘋啦？怎么給我這么多！！！”
雯雯：“[轉賬圖片]”
寧煙不以為意：“當初說好了的，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對方回復的很快，像是有些急了，“那是一般情況下！！！昨天晚上是什么情況？那個大哥很明顯就是沖著你來的！加上昨天一晚上我根本沒幫得上什么忙，活全是你干的，這個錢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這些推搡來推搡去的事實在是太過于麻煩，寧煙有些頭疼，最后直接干脆放了狠話。
她打了個電話過去，對方秒接，“小煙花，你聽我說……”
“你先別說話，既然當初說好了那該是多少就是多少，我給你了你就拿著。昨天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抓鬼，我就當是帶你熟悉流程，你可別以為今后每次直播你都可以向昨天一樣輕松哦！”
寧煙語氣放嚴肅了些，“不許再推辭，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說什么不好意思之類的話，我下次直播就不帶你了！”
李雯雯剛想要推遲的話頓時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她抿抿唇有些開心又有些感動，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謝謝。
“小煙花，我一定會跟著你好好學本事的！”李雯雯語氣堅定的保證。
寧煙聞言松了口氣，“嗯，我相信你。”
可算是不再和她推辭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昨天那場直播，其實說到底也并不完全是她自己的功勞，如果不是因為李雯雯，就她這么個名聲掃地的主播，最開始的熱度肯定沒那么高。就算是有，也全是過來罵她的。
掛了電話，寧煙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洗個熱水澡，吹完頭發又換了柔軟的睡衣，鉆進被窩美美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鐘。
她和盛墨書約好的簽約時間是下午三點，趁著還有時間，翻箱倒柜換了幾套衣服，又快速給自己捯飭了個妝容。
傅鈺越看越不是滋味，半倚在窗臺，目光看向正在打腮紅的少女，不輕不重嗤了一聲。
“不就是簽個合同嗎？至于打扮的這么隆重？”
寧煙這話不太樂意聽，“什么叫打扮的隆重？我想漂漂亮亮的出門不可以嗎？”
“這種話你就騙騙鬼吧。”傅鈺又是一聲冷哼，“我倒是差點忘了，你晚上還跟那個姓盛的約了晚餐。之前出門都是帽子口罩加墨鏡，里三層外三層要嚴要多嚴實就有多嚴實，你還說不是因為他？”
這語氣很明顯就是吃醋了。
寧煙一瞬間仿佛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大陸，打腮紅的動作也停了，歪頭好奇的瞅了兩眼傅鈺，表情有些玩味。
傅鈺有些沒底氣，卻還是對上她的目光，緊繃著臉色，“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
“對個屁對，誰告訴你女孩子化妝打扮就一定是為了給別人看的？”
寧煙丟下手里的東西，從化妝桌前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傅鈺跟前，然后當著她的面轉了個圈。
她身上穿了件淺杏色小裙子，襯托的本就白皙的膚色愈加粉潤，傅鈺一時有些看直了眼。
“好看嗎？”
少女轉了半圈又停了動作，一手拎著裙擺，歪頭朝他詢問著。
傅鈺下意識點了點頭，點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有些口是心非的回答，“還行吧，也就一般般。”
“哦，我就是問問你，你的意見不重要，我覺得好看就行。”
寧煙輕哼了一聲，站到全身鏡前仔細打量了兩眼，朝傅鈺遞過去一個眼神，“衣服買了就是要穿的，我這張臉不想見人的時候就捂著，想見人的時候想怎么捯飭就怎么捯飭，我自己樂意開心就行。”
寧煙轉過身，“再把你那些奇奇怪怪吃醋的點放到我身上，我就得好好跟你算算賬了！”
傅鈺卻并不說話，目光又不受控制的落在少女身上，卻在觸及到對方眼神的時候下意識躲開。
本該死寂一片的心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逐漸開始有了復蘇的跡象，緩慢卻跳動的毫無章法。
“傅鈺，你躲什么？為什么不敢看我？”
寧煙兩步走向他，胳膊向上搭在傅鈺寬闊的肩膀上，腳尖輕點，整張臉都湊得很近。
她眨了眨眼睛，笑意狡黠，像極了想方設法要吃魚的貓咪，“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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