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縣。
此地,一名英武帥氣的預備軍戰士在和廣場中坐著。
周圍都是人圍著,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咱們大乾是統一的!”
“無論什么民族,都是大乾人!彼此要和平共處!”
戰士已經來了有一陣子了,這一段時間他經常幫著父老鄉親。
村里人都漸漸的認可了他。
但是讓戰士有些無奈的是,那一些流浪兒只有在認字的時候比較積極,工作的時候也很積極,唯獨在聽他講民族和平共處的時候,有的甚至面露厭惡。
當然,理由他也能夠聯想到。
那就是……這些流浪兒為什么會變成流浪兒。
在聚會結束后。
人們漸漸的回去。
而其中一個少女卻是沒有立即走,她似乎是有什么話想要跟戰士說。
戰士沒有拒絕,而是走了過去:“你叫什么?”
“兵哥哥,我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柳,因為我就像是柳條一樣纖細。”少女說道,她的嗓音很清脆,很悅耳,仿佛林間的小鳥。
“小柳,你有什么想問的嗎?如今朝廷派遣我們下鄉,就是糾正大家思想上的錯誤,什么都可以問。”戰士道。
“我們是燕人嗎?”小柳問。
“是的,燕人……是我們的民族。”戰士道。
“兵哥哥,你剛才說民族之間不應敵視,但是……我的娘親卻說,燕人與烜厄人不共戴天!”小柳從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塊木板。
木板是破碎的,很鋒利。
“我的娘親被烜厄人綁在馬上,就這么拖走了,她的慘叫聲持續了很久……我在草堆里,躲著,一直握著這塊木板。”
“最后,僥幸活下來的時候。”
“我看見的是一條長長的……血跡。”
戰士頓住了,他感覺喉嚨里被什么堵住,什么話語也說不出來。
“我要把烜厄人趕盡殺絕!”
“他們的賤種孩子,我要一個個的殺死!把他們放在火堆里燒烤!”
“一個不留!”
用近乎咆哮的語氣說著,甚至最后的“一個不留”,聲音都已經變得嘶啞,小柳的眼眸里流出淚水,然后轉頭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唉……
戰士大概是覺得自己發出了一聲嘆息,只是沒有察覺到而已。
“未經他人苦,莫勸人向善。”戰士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我不是運氣好的,逃走到了乾國……若是我經歷了這些,我又會支持陛下嗎?”
他看向手中的小冊子。
上面寫著教導人心向善的各種話。
“陛下……我不明白。”
“以牙還牙、快意恩仇難道不對嗎?”
…………
這樣的一幕,發生在各地。
目前是乾齊二地最多,但預備軍和藝官的數量比想象的多,所以也擴散到了周圍更遠的城市。
畢竟也有相當多的士兵、藝官希望在自己的家鄉里做事。
若是內地還好。
大乾征服其余國家的時候可沒有做出丑惡的行徑。
但當初烜厄人卻是用野蠻和骯臟,肆無忌憚的蹂躪著燕國人。
這邊的反抗激烈程度是最強烈的。
而哪怕是吳地、川地、唐地這些地方。
戰爭是要死人的。
那些被大乾士兵所殺死的人,他們的后代又會聽從大乾朝廷的話,放下對大乾的仇恨嗎?只是相對燕地這邊而言,沒有那么激烈。
仇恨的螺旋,如何能夠解除?
或許,根本就無法解除。
只能夠靠著時間去讓它淡化……
…………
康哲九年,二月。
最冷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尚牛城的城主劉杉民今天接待了一位特殊的來客。
“燕王!請!”林武拱手對羅邁說道。
“請。”羅邁也伸手,示意對方落座。
本來康哲八年是沒有京察的。
但這個劉杉民不同,最后忽然被提拔成了城主,算是一個比較大的跳級了。
尤其是他還是剛剛上任清泉縣一年的情況。
而羅邁在將注意力投過來的時候,卻是發現,他的轄區正是那神秘的黑惡勢力的管轄范圍。
再加上劉杉民有那么好看的政績。
羅邁一下子就隱隱的有感覺,眼前的劉杉民可能和當地的黑惡勢力有不可告人的聯系。
“本王過來,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把經濟搞起來的。”羅邁微笑道。
心中卻是有著敵意。
“請讓我為你展示,我治下的社會十分的安全。”林武說著,“也引入不少的商家,比如說公寓建設,又比如學院,都建立了起來。”
“這些都是我所牽引的。”
這也是林武的思路。
他不會暴露自己黑老大的身份,反而要以一個官員的身份去給羅邁展現出治地里好的一面。
換言之,林武至今為止站在黑暗面里為大乾所做的一切,他都要展現出來。
這也是羅邁過來的表面理由,他的暗地里的目的是查那個灰色組織,所以他自然不會拒絕,欣然應允。
林武和羅邁騎著馬,在尚牛城里閑逛。
羅邁看見繁華的尚牛城治安相當不錯,這讓他驚訝:“這里的治安顯然比其余城市要好,這是為什么?”
在燕地治理有一陣子了,羅邁是很清楚燕地北是個什么情況。
燕地北啊……
在七年前被烜厄人入侵,也是淪陷的地區。
他也知道這邊一直很亂很難管,只是羅邁連南邊那些地方都有些難處理。
也只能夠暫放燕地北這邊的事情。
卻沒想到這個劉杉民做得那么好。
等等,這大概是上一代城主延鳴的功勞?
羅邁忽的想到。
但林武卻在此時說:“看,那些人是本地幫派,他們維護了治安。”
他的直球,讓羅邁傻眼。
羅邁看過去,的確看見了幫派人在維護治安。
“劉杉民,你……”羅邁眼神瞇起。
林武毫不畏懼。
錦衣衛和不良人都在附近。
如果實在是說服不了羅邁的話,那就扯本尊羅林的虎皮大旗,說自己的行動都是皇帝允許的。
那羅邁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但現在,林武希望讓羅邁認可他如今的辦事理念。
“堵不如疏。”林武道,“這就是我對社會陰暗面的看法,且我認為,大乾帝國還遠遠,遠遠的,沒有達到清理所有黑暗的局面。不僅僅是物質條件不滿足,在全民道德水平上也是。”
“換而言之,黑暗無法根絕,只能抑制在一個可控的范圍內——這也是我為之努力的方向。爾來已有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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