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收了玉佩，匆匆出了山洞去尋找方天遣。
銀魚的變化，他也能夠想明白了。
不過也的確非常震驚，想不到這青天帝死之后溢出來的一些力量，就足以讓銀魚具備妖力。
試想，這家伙生前到底有多強？
而他的隕落，那更加讓人不解了。
連無極大仙都可以通過養尸的方式復生，那他又為什么放棄了？
難不成，被人碎尸萬段了？
聞著山澗的花香，聽著溪流的聲音，李易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忙碌著的方天遣。
“老大，剛烤好。”
方天遣熱情的招呼著。
李易并不在意這種魚燒烤是否好吃，主要的是個吃字。
如今他心中滿是這些疑惑，錯綜復雜的問題糾纏在一起。
方天遣吃的很開心，于他而言，李易更像是他的恩人，能夠和恩人湊在一起，那自然是最開心的事情了。
或許，對于尋常修仙者來說，能夠有一個門派安身立命，再有人教導，稍微有點修煉資源，這就是他的一生了。也許會覺得有些平淡，但又何嘗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呢？
如同李易這樣到處奔波，其實一直都很心累，可為了活命卻又不得不這么做。
生活很艱難，可只有活著才能有機會擁抱美好。
“對了，老大。”
方天遣一邊吃一邊問道：“你發現什么了嗎？”
“沒有啊。”
李易笑嘻嘻的道：“溪流的盡頭是一座山，山的那邊還是山，我就沒繼續浪費時間了。”
方天遣嘿嘿一笑，“要我說，這就是老天賞口飯吃。”
“老天賞口飯吃嗎？”
李易笑了笑，不置可否。
眼看兩條魚吃完，李易才忽然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的生命就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時間了。你會怎么做？”
方天遣一愣，思考了好一會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李易有些意外，“難道心底就沒點想法？”
方天遣遲疑道：“這些年就一直想提高自己的修為，其他的事情也沒想過。如今我實力提升，父母對我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可我有時候就在想，他們是因為我滿足了他們的期望而看得上我，還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兒子才會對我親切？我們修仙者的壽命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我小時候的玩伴都有兒有女了，唯獨我還孑然一身。”
“如果我的壽命真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我確實不知道該做什么。難不成，我回到家里等死？讓他們慢慢的對我失望嗎？”
“所以，老大你問我，我也只能夠說不知道。”
他默默的看著眼前的火焰，有些精神恍惚。
誰人父母不望子成龍？有所建樹？
只是……
有的時候，或許真的是人的命，天注定。
又過了一會，方天遣強笑道：“我想到了，我會找個安靜的小山村，然后度過余生。這樣的話，他們不知道我死了，也就不會失望了。同樣的，我們那地方的其他家族勢力不知道我是否死亡的情況下，也決然不敢欺負我家。”
“你會變強的。”
李易輕語，“會很強。”
方天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大，我自己的能力我知道。如果不是跟著你來到了玄林門，或許我還是被其他人欺負著，一生也修煉不出什么成績來。不過真羨慕老大你啊，還記得你剛去綠玄門的時候，也才剛剛修煉吧？如今就已經到了天道者的境界。這樣驚人的修煉速度，你的父母肯定以你為傲吧。”
李易笑了笑，“不，他們很厭惡我。”
方天遣愕然，“不會吧？這還不夠強嗎？這都已經強的一塌糊涂了吧。要知道，你現在也才二十出頭啊。”
“我這一生是失敗的。”
李易微笑道：“不僅別人嫌棄我，其實我自己也嫌棄我。很多時候，我的內心確實骯臟，專干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而且，我還是一個極其小心眼的人，我做不到別人口中的大度。從他們誣陷我，不信任我，還要將我打死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冷的和一塊石頭沒什么區別。”
“哪怕是我離家出走之后，卻也是被人利用。我視他為最親的人，高于我的父母，但是我一直到最近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防我，都要厭惡我。”
“啊？”
方天遣詫異，“難道你父母對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嗎？”
李易放下手中的銀魚，笑道：“其實按照現在的角度來說，倒也沒什么吧？只是在那段我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的七天時間內，我的內心突然就充滿了對那個家的怨恨。我剛才問你的問題，其實是給我自己問的，有些事情我即將放手一搏。贏了，我活。輸了，我死。”
方天遣驚駭站起，“老大，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你給句話，不管是什么樣的敵人，我也去幫你。”
李易笑道：“和你聊聊天，你急什么？坐下。”
方天遣這才坐下，“老大，我是說真的，我方天遣雖然天賦遠不如你，實力也遠不如你。但是我不怕的，不就是爛命一條嗎？大不了和他們拼了。”
“我這一生，沒什么朋友。”
李易輕語道：“我也不愿意和任何人糾纏不清，更不愿意和任何人有情誼。不過，你倒算是個例外，算是跟在我身邊最久的人，也是我愿意多聯系的一個人。”
方天遣低聲道：“一開始，我是想尋求您的保護……”
“那不重要，任何人都有能力不足的時候。”
李易微笑道：“攀附強者，這并沒有什么錯。如果我有機會，我也會那么做。人嘛，并沒有什么不同。”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如今一些事情非常復雜，復雜到我也看不清的地步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一年后，我不再出現在玄林門。到那時，你就暗中幫我去云霄城李家看看我奶奶，如果力所能及的話，也稍微照顧一下……”
他再一次停了下來，因為不知道該怎么說。
似乎，完全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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