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幾乎都是瞬間起身。
施慧卿和裴世宗更是第一時間就上到最前，沈嘉檸原本想上前的步子生生頓住，站在人群外，不敢上前。
這一刻，驚喜卻又夾雜著無數的恐懼。
盼著聽到他一切都好的消息，又怕聽到會有什么意外。
沈嘉檸怔怔的站在人群外，視線試圖穿過擁擠的人群，能搜尋到裴時瑾的身影。
直到許久，一行人散開，醫生還在一旁同裴世宗和沈茂交代病情，周聿白幾個則是將裴時瑾的平車推到了病房。
沈嘉檸這才終于能看到他。
裴時瑾此刻緊閉著雙眼，似乎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身上蓋著薄薄的被褥，倒是看不出什么別的。
沈嘉檸的視線緊緊落在他身上，幾次想要上前，卻又怕被人所厭惡。
容珣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溫聲道：“放心吧，沒事。左側肩胛骨骨折，肺部出血，肩袖拉傷，右側肩膀重擊落地，有輕度錯位。”
聽著容珣的話，沈嘉檸眼角濕潤，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容珣寬慰道：“他身體一向不錯，養一養沒什么問題，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不過不能大幅度動作，再觀察幾天，沒有其他問題就可以出院靜養。”
沈嘉檸喉嚨緊澀，半晌后，才輕聲道：“謝謝。”
容珣頷首：“是我該做的。”
容珣轉身離開后，沈嘉檸的眼前一黑，整個人也徹底失去了知覺。
“檸檸！”顧相思一直守在她身邊，第一時間將她撐住。
一旁的沈墨城回頭看過來，快步上前將她抱起：“醫生！”
*
兩人被安排在了一間病房，沈嘉檸的傷勢并不重。
因著擔心會被人發現端倪，所以江澄明和顧相思并未接受容珣的好意，而是約了其他醫生。
好在沈嘉檸沒什么大礙，大概是精神一直緊繃，加上最近身體太差，所以巨大的刺激之下，得知裴時瑾脫險后，整個人便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直接昏厥過去。
沈嘉檸再醒過來時，已經臨近中午。
病房里除了她便只有裴時瑾，儀器監測的聲音時不時作響，空氣里充斥著濃重的消毒水味。
她和裴時瑾都被換上了病號服，自己手臂上的傷也被人仔細處理過包扎好。
沈嘉檸輕聲走到裴時瑾的床邊，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失神。
他這會還未醒，手背上正在輸液，身上幾處連接著各種儀器，因為換了嶄新的病號服，倒也看不到傷處。
除了他整個人看起來蒼白又安靜，不見半點狼狽，更不像才經歷過一場生死。
沈嘉檸不敢想，那盞燈掉落的位置但凡再錯開些，但凡砸在他或者她的頭上，是不是所有幻想都會變成奢望，他們只會陰陽兩隔。
沈嘉檸坐在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許是因為輸液一直在外面晾著，他的手掌很涼。
沈嘉檸輕聲開口：“傻瓜。”
明明曾經答應過她的，明明曾經答應過她會把自己的生死安危放在最前面，可到事發，卻還是毫不猶豫的便沖上前，把她護在懷里。
因著知道容珣說他已經脫離危險，沈嘉檸倒也沒因為他一直沒醒而焦急。
她一直守在一旁，看著他發呆。
直到半個小時后，沈墨城和徐晚晴敲門后進來。
“哥，媽媽。”沈嘉檸輕聲開口。
徐晚晴心疼的看著她：“媽讓家里的阿姨給你和裴時瑾做了些粥和小菜，你少吃一點。”
“好。”沈嘉檸看著忙前忙后的徐晚晴，終是沒忍心拒絕。
只不過，她確實沒什么胃口。
她這段時間胃口一直就不好，再加上出事更可以說是食不知味。
不過是頂著沈墨城和徐晚晴的目光，木然的把東西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了些。
“哥，調查的怎么樣？有結果嗎？”沈嘉檸輕聲問。
沈墨城沉默片刻，溫聲道：“目前還沒有頭緒，不過結合裴叔叔那邊的信息，我們如今也是沖著幾個重點方向在查。”
“一是馮家，畢竟有馮婧怡害你的前車之鑒，再加上馮夫人當場吃了個啞巴虧。二是裴項翡那邊，他和裴時瑾的關系一直不好，而且他行事毫無章法、隨心所欲，最近卻是安靜的過分，想利用你對付裴時瑾也不是沒有可能。”
“再有便是宋家，畢竟如今宋家處境堪憂，但宋志遠到底還在，難免魚死網破，最后一個方向，便是沈家的仇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給沈家個下馬威，也未嘗不可。”
沈嘉檸聽著沈墨城的分析，沒有做聲，顯然也無法提供更好的意見。
畢竟哥哥分析的幾個方向，確實是最有可能的幾個方向。
對方更大的可能是沖著她來的，或許捎帶會有想要刺激裴時瑾的可能。
沈墨城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別想了，哥哥一定會調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沈嘉檸對他輕輕笑了笑。
見她興致不高，徐晚晴和沈墨城便離開了病房，把時間留給了她和裴時瑾。
期間裴時瑾換了一次點滴，只是人仍舊沒有醒來。
下午三點，沈嘉檸才伸手替他撥開額前的碎發，發覺他的手指輕顫了顫，才有些驚喜的想要喊醫生。
便覺得眼前又是一陣發黑，緊接著，蝕骨的疼痛逐漸蔓延開來。
頭、四肢、五臟六腑、甚至是每一個關節、每一顆細胞。
沈嘉檸下意識伸手扶住一旁的柜子，幸虧離的近，手邊也有東西，否則便要大頭朝下，一頭栽倒在地上。
沈嘉檸扶著柜子緩了幾秒，整個人卻開始止不住的發抖，虛汗更是不受控制的在鼻尖滲出，疼痛仍在加劇。
她的視線落在裴時瑾的臉上，只覺得那張臉都變得模糊。
短短一瞬，沈嘉檸便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冷顫，幾乎使不出多少力氣。
她一手撐著柜子，轉頭去摸手機，匆忙撥通顧相思的號碼。
“相思，你和小明在哪……”
一聽她的語氣，顧相思便意識到了不對：“怎么了？是不是發病了，我和小明馬上過去找你。”
沈嘉檸的視線落在裴時瑾身上，因為極力克制著疼痛，眼角微濕，聲音都帶著抹顫意：“先帶我離開這，他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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