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簡陋至極的對話框里，彈出了一行字跡。
【A：事情辦的怎么樣？】
【LILL：很順利。】
【A：很好。】
【A：這十五年的付出沒有白費。】
【A：但別忘了，行動時限還剩下五年，不要松懈。】
【LILL：我明白。】
【A：按照目前的情報，聯邦第四代構造體正在研發之中。】
【A：最重要的是，第五代構造體也在同時研發之中，似乎是兩個不同的研發組。】
【A：而第五代的保密程度更高……】
【A：時限將盡，暫時以第四代構造體為目標進行調查吧。】
【LILL：我說你這些情報是從哪來的？聯邦里還有我的其他同僚？就不能提供點便利嗎？】
【LILL：你就不怕我叛逃？】
【A：叛什么逃？你暴露身份只能成為聯邦政客的功勛，你手上又根本沒有底牌，所以只能選擇繼續做下去。】
【A：你很清楚這一點，不是嗎？】
【LILL：你還是沒說有沒有其他間諜。】
【LILL：這代表有了？】
【A：你說呢？】
接著，對話框就關閉了。
李爾明明想再說些什么，但是對方直接切斷聯絡，他也沒什么辦法。
不過這么多年來，他也已經習慣了。
這是帝國的信號傳遞技術，蛋白質所構成的微型處理器，可以瞞過中央智腦的眼睛。
但它只能傳遞幾個字節的文字信息，雖然和現在聯邦的即時信息傳遞技術相比落后到了不知哪里去，但勝在隱蔽。
這些年來，李爾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和上級進行單線聯絡的。
至于那個“聯邦里有沒有其他的帝國間諜”的問題……
當然是確定的。
聯邦逮捕的帝國間諜不知幾何。
可對于李爾來說，最令他感覺到不對勁的，是這些間諜的目的。
沒有任何一個間諜在被逮捕后說自己的目標和構造體相關。
是在隱藏什么線索嗎？
可是聯邦之所以在戰爭之中占盡優勢，就正是因為構造體的存在。
正如同薇爾所說的那樣。
構造體們最拿手的，就是殺人。
那么帝國間諜來到聯邦，怎么可能不去搜集那些構造體的線索？
這些問題一時間當然沒有答案。
而李爾也不再去思考這些事情。
他很快睡了過去。
作為一個間諜，保持頭腦清醒是很重要的，而良好的睡眠，則是恢復精神最重要的手段。
……
……
聯邦歷840年4月13日。
12日一整天過去，福利院仍然沒有回復消息。
但是李爾卻還是得上班的。
一如既往的走進辦公區，還不等李爾和同僚們打招呼，他就已經感覺到氛圍不對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正忙著的活，全都將視線投向了李爾。
李爾也明白這是為什么……
那個案子破了之后，自己可能被調任到上城區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遍了整個下城區巡察署。
名不見經傳的實習探員，以一己之力破了案子，而且擊斃了犯罪構造體……
在這個中央智腦建成的新時代里，是相當少見的情況。
“李爾，牛啊！！”
這聲音不知道是從誰嘴里說出來的。
熱烈的掌聲響起，Z7區巡察署的探員們像是與有榮焉一般的，似乎比李爾自己都要更興奮。
人情世故這種東西，在下城區極為盛行。
雖然大多數情況都有中央智腦監管，但是具體執行的還是人。
“Z7區巡察署的榮光！”
“恭喜！”
“去了上城區，可別忘了我們！”
“到時候回到咱們Z7辦案，可得給老哥們幾個送點功勛啊！”
口哨聲和鼓掌聲一起響徹辦公區。
似乎是提前歡送了一樣。
一直到約里從他的辦公室走出來，這些聲音才逐漸停止。
約里沖著李爾招了招手，然后又轉身回到了辦公室里。
李爾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他加快腳步跟著約里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這辦公室他從來沒有進來過。
此時看著辦公室里各種相當先進的最新式設備，整個辦公室幾乎完全透明，到處都是Z7區各處的信息在全息屏幕上滾動，就連他那張完全透明的桌子上，有不少待辦事項信息。
這份先進感，和整個Z7巡察署的感覺格格不入。
“上面的審批已經下來了。”
不等李爾再仔細的看這辦公室，約里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貝爾德還沒有回上城區，他明天可能就會叫你過去，問些問題。”
“不用擔心，都是走走流程。”
“他不會為難你的。”
約里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爾，似乎暗有深意。
他雖然12日凌晨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后面細細一想，約里肯定也明白了李爾當時在犯罪現場的一通操作。
畢竟，他開口說出線索的時機太好，結果也是好到了不能再好。
只要稍微深思，就能明白一切。
但說到底都是馬后炮了，現在知道這些，也只是很佩服李爾的大膽和心細。
他繼續開口道：
“已經不單單是提前轉正了……”
“等貝爾德回去后，總署進行復審。”
“你大概七天之后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約里眼神里可以說是相當羨慕，他微笑著拍了拍李爾的肩膀：
“上城區可不比下城區這么輕松。”
“那里的情況更加復雜一些。”
“你要面對著的，可不是我這種小小的四級探長了。”
“但是不論怎么說，上城區巡察署的福利可是遠超你的想象。”
“而且以你的能力，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李爾點了點頭。
還不等他說些什么，約里就繼續說道：
“如果到時候有什么問題，直接給我私人賬號聯絡。”
“我能幫到你的，肯定竭盡全力。”
李爾的能力，下城區眾人有目共睹。
上城區巡察署就算再怎么互相傾軋，李爾也大概率不會被掩埋的。
李爾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道：
“現在就有件事情……”
約里臉上一僵。
他停頓了半秒，問道：
“你說？”
李爾說道：“黛絲·阿洛克現在還在我家。”
“我始終沒有聯絡到福利院。”
“之前貝爾德長官不是說讓福利院接管？”
約里收回手，坐在辦公桌后面，踟躕的說了一句：
“你說這事兒啊？”
“嗯……”
“按照道理來說，Z7區福利院是應該接管的。”
但他馬上話鋒一轉：
“但是阿洛克夫婦畢竟沒有交過相關保險。”
“公共服務費用也從來沒有繳納過。”
“就連喪葬費用都是從Z7區財政拿出來的。”
“福利院是否接管，這件事情我也沒辦法。”
李爾愕然。
對啊……
這可是聯邦。
如果不交錢，即便是送去醫院的傷者，也是會被拒之于門外的。
即便阿洛克夫婦每日要進行十三個小時的工作。
“……”
“那這孩子怎么辦？”
聽到這句問話，約里再次看了看李爾，沉默了片刻后，說道：
“李爾。”
“我給你推薦本書吧。”
李爾點了點頭。
約里：“《說話的藝術與人情世故》。”
李爾再次點頭：“這本書我會買來看。”
“所以，這孩子怎么辦？”
約里這才意識到，李爾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他抬起手臂：“出去。”
“孩……”
“出去！”
就在李爾準備出門之前，約里的嘆息聲傳了過來：
“這幾天就不用上班了。”
“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上城區吧。”
“至于那孩子……”
“上城區的福利院，據說相當不錯。”
“至少不會發生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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