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辦目光望向王二河,后者聲調轉冷,“就按照徐使君說的做。”
書辦默默地在隔壁的座位上坐下,拿出文房四寶,將紙張攤平在桌上,毛筆在硯臺里一探,目光望向了徐平安。
徐平安慢慢望向跪在地上的王青,“踩踏稻田,你是故意的?”
王青點點頭,“是。”
徐平安:“為何?”
王青:“只為引來使君。”
徐平安:“所以是你讓牛知縣的兒子來送死?”
王青頓了頓,他的目光望向王二河。
徐平安目光炯炯盯視著王青,“我問你,你為何盯著你父親?”
正在王青不知如何回答時,王二河知道此事不能敗露,立馬插言,正顏道:“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說。”
王青:“是。”
徐平安繼續問道:“是你故意讓牛知縣的兒子送死?”
王青腦子里嗡嗡作響,想也沒想,立馬說道:“是。”
徐平安轉過頭,目光望向坐在那里發呆的書辦,說道:“記下來……“
王青立馬意識到了剛剛自己說錯了話,“不,不,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們會殺了牛知縣的兒子。”
徐平安的聲調又嚴厲起來,“你在怪我?”
王青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搖頭,“不是。”
徐平安炯炯有神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王青,也掃過王二河。
王二河賠笑。
徐平安轉而望向書辦,“剛剛的都記錄在案了?”
書辦急忙點頭,“是。”
“繼續。”徐平安淡淡道,繼定定看著跪在地上的王青,聲調提高幾分,“王青,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你謀劃?還是你父親?”
王青:“一半是我,一半是我父親。”
徐平安:“說清楚些,什么叫一半是你,一半是你父親?你覺得本史很好糊弄?還是覺得你如此說話,就可以讓我們今日記錄在案的東西模棱兩可?”
王青低著頭,依舊是看不清表情。
王二河坐在圈椅里,面色不動。
兩人似乎心照不宣。
王青心里吃驚,但依舊是低垂著頭,仔細回想著老爹的交代,“是父親的謀劃,我執行,可這一切事后我們會給被踩踏的稻田主人送去一筆銀子,大人今日說一千兩,我們已經差人送去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證。”
徐平安一怔,直勾勾的審視著王青。
王青只覺得自己被盯著看,但此刻的王二河卻是一愣。
王二河放下茶杯,緩緩開口:
“徐使君,犬子說的句句屬實,不敢造次,你都可去查實,就在你讓犬子回來拿錢的時候,我們就派人送了銀子,現在已經送到了,晚是晚了點。”
“但好在我能送到了。”
“好一個送到了,”徐平安輕笑一聲轉而大聲說道:
“如此說,你們早就知道本史會從那里經過?知道本史會嫉惡如仇,本史會殺人?”
“所以,這一切,都在你們的算計之中?”
“所以,我殺人,就能讓本史來見你們?”
王二河始而一愣,目光中透著笑,點點頭,“使君,我沒如此說。”
徐平安目光刀子般刺向王二河,“可你是如此想的,不是嗎?”
“只是,你的這些小聰明,也敢在我面前施展。”
“從本史南下,到這里,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監控之中,你們并不確定,本史會殺人。”
“本史之所以殺人,不是為你們,而是因為知道牛知縣的兒子,在他爹的地盤無惡不作,欺辱良家婦女,還殺了人,這些作為靖安知州的你,不知道??”
說到這里時,徐平安的聲調提高幾分。
王二河面色不動。
王青卻是身體微微顫抖。
王二河猛地一拍愛案幾,目光如刀刺向跪在地上的王青,“逆子,你知道?”
王青立馬在地上磕頭,默不作聲。
王二河眉頭一皺,“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面對王二河的苦苦相逼,王青點點頭,“我知道,但我沒參與,牛二喜歡吹牛,不管做了什么,都喜歡拿出來炫耀,以博得眾人的喝彩,他倒是說過,一次他強迫一個十六歲的女子做了些女子不愿做的事,他承諾別人娶別人,后來沒兌現。“
“那名女子也是很剛烈,知道女子貞潔不再,便是羞于活在世上,就……就尋了短見。”
“后來那名女子的父母知道此事,就去鳴鼓伸冤,可最后被活活打死,此事發生的很隱秘,所以沒人發現。”
徐平安:“所以你是知情的?”
王青怔了怔,旋即,他還是點點頭,“是。”
徐平安轉過頭,再次望向書辦,聲調嚴厲:“記錄在案。”
書辦的毛筆飛快在紙張上記錄下來。
王二河依舊面不改色。
王青依舊跪在地上。
徐平安沒有繼續在問,而是望向王二河,“你們父子二人在唱雙簧?”
王二河:“使君下官就與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我和犬子夾在這些人中間,遲早都是一死,要么是被陛下安夏一個瀆職的罪責,要么是被靖安王架空,逼著我離開,若真是到了那一刻,當今陛下會讓我繼續回翰林院?”
“在此之前,就是個死局,而作為讀書人,我不得不入局,拒絕陛下的擢升,不能讓天下讀書人丟臉。”
“此陽謀,不啻‘二桃殺三士’啊。”
徐平安望向王二河,王二河也望向徐平安。
徐平安瞇著眼,定定看著王青,再看向王二河,聲調中帶著些冷意,“讓你兒子和書辦都出去吧。”
王二河急忙讓王青謝過徐平安不殺之恩。
王青渾身的壓迫感,似乎在那一刻沒了,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了下了。
王青跪在那里攢足了勁,朗聲道:“多謝徐使君不殺之恩。”
王青站起身,徐徐朝著后堂走去,臉上又害怕轉為喜悅,如獲新生。
書辦也是如釋重負。
看著王青和書辦背影消失,徐平安收回目光,乜了一眼王二河,
“王大人,本史已經知道你現在已經破局,那么破局之后,你又如何做?”
“等離陽廟堂的旨意?也是等重回翰林院?”
王二河長嘆一聲,“回不去了。還是個死局。只是讓靖安發生些改變而已。靖安王和我涇渭分明。靖安官場會出些變化。”
徐平安雙眼上翻,飛快地思索著。稍頃,倏地望向王二河,“若是能更進一步,你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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