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賽博時代的魔女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狗
  鏈鋸天使眼神渙散,四肢著地,兩側翅膀耷拉著,像是被折斷的白色扇葉,羽毛上布滿焦痕。她的牙齒不正常地彼此磕碰,發出噠噠的聲音,有如琴鍵。

  “她現在明白自己的位置了。”法洛莎輕笑。

  “電擊和溺水傷害了她的神經。”徐煬觀察,“一定程度上讓她失去理智。”

  “這可比一萬次鞭打都有效。”法洛莎看向玻璃箱一側的通電裝置,塑料方形外殼下是精密設計的電路,電線用紅綠兩色塑膠包裹。

  “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徐煬說,“虐待不是我們的作風。更何況,鏈鋸天使幫已被擊潰,徹底瓦解,不再作為團體活動,也不會重建了。”

  “你說的都對,但生命有高低貴賤之分。”法洛莎靠近玻璃箱。

  鏈鋸天使已經失去力量和勇氣,一看到法洛莎便癱軟在地,她趴在玻璃籠底部,身上到處都是焦痕,神智殘存無幾。

  “你可以把精力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徐煬把玻璃箱打開,“這種事一點也不體面。”

  “她是魔女部抓回來的,是我的俘虜,我對她的命運有生殺大權。”法洛莎從刑具里找到一副帶有鐵刺環的項圈,銀色鏈條系在上面。

  她在鏈鋸天使面前彎腰,將項圈戴在天使蒼白的脖子上,又上了把小鐵鎖。她抓起連接項圈的銀色鏈條,輕輕一牽,鏈鋸天使就在法洛莎身后爬行。

  “小狗怎么叫?”法洛莎回頭望鏈鋸天使,語氣勸誘。

  “汪!汪!”鏈鋸天使用高亢的聲音重復。

  徐煬熟悉法洛莎,知道她對新奇而低俗的東西過分著迷,于是站在一旁注視這一切,知道她很快會失去興趣。他越想阻止這一切,法洛莎越起勁,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漠不關心。

  不出他意料,法洛莎牽著鏈鋸天使在房間內走了兩圈,隨后就興致缺缺。

  雖然是條好狗,但她不喜歡遛狗,太辛苦了。而且她沒有合適的觀眾,沒有人會對這種行為大加贊揚,即便最忠誠的小魔女也不會覺得這是什么有意義的活動。

  看著徐煬空前平靜的樣子,法洛莎有種自己的行動被算盡的感覺,更加意興闌珊,將鏈條把手塞回徐煬手中。

  “她身上還有許多秘密等待發掘,”法洛莎轉過身,“就讓她以狗的狀態先茍延殘喘一段時間吧,然后我會親自殺掉她的。”

  “我一會去找你。”徐煬將銀色鏈條拋在地上。

  它落地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鏈鋸天使低頭盯著它,伸舌頭去舔。

  法洛莎離開刑訊室后,徐煬看著鏈鋸天使的動作,她賣力地舔著那根鏈條,仿佛把它當做一根香腸,如果她真的有一根尾巴的話,依動作來看,現在應是高高翹起了尾巴。

  “我知道沒那么嚴重,”徐煬說,“在我面前不用扮演。”

  鏈鋸天使抬起頭直視徐煬,過了半晌,她才慢吞吞地站起來,抓了抓脖子上的項圈,避開它上面的尖刺。

  她一言不發,等徐煬開口,她毫不懷疑徐煬跟法洛莎一樣能決定她的命運。

  “如果法洛莎知道你在演戲的話,她會生氣十倍的。”徐煬說。

  “……別告訴她。”

  “她能看出來,但剛才她的注意力在我身上。”徐煬從身上找出一根治療針,自從那次大海漂流之后,他隨身攜帶的救急物資越來越多。

  他將治療針交給鏈鋸天使,盡管她懷疑徐煬的真誠,但還是將針頭送進自己胸口,將鮮紅色的藥液推進血管。治療針混合了腎上腺素促進劑和4種醫學化合物,旨在迅速增強身體的再生功能,在任何緊急狀態下都能起到良好療效。

  一針下去,鏈鋸天使緊皺的眉頭便緩緩舒展開來,她試探性地運動了下自己的雙翼,但它們仍然死氣沉沉。鏈鋸天使回頭望了一眼玻璃箱,里面還殘留著自己受電擊時留下的污穢,她深呼吸,低頭看著地面。大概凝視了數分鐘地面,她將現狀和過往的記憶碎片混合起來,努力思考了一會。

  “我想活下去。”她抬頭,總結自己的念頭。

  “給你找個單人囚室。”徐煬帶鏈鋸天使離開刑訊室,“無論如何,你的第一身份還是俘虜。”

  “但我還是會被她殺掉,”鏈鋸天使緊隨其后,“她需要的只是我身上的情報,等我說完之后,她就會把我抹除。”

  “只要你能提供其他效益就行。”徐煬找到一間被劃分為囚室的倉庫,將鏈鋸天使送入其中。

  “你們到底是誰?”鏈鋸天使望著裝飾樸素的單間,這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會成為她的棲身之地,她坐在床鋪上,神情憂郁。

  “一群自由人。”徐煬坐在她身邊,“沒有深仇大恨,只是你綁架了節季,所以我們要把她救出來,這就是矛盾所在。那么回到問題原點,你為什么要綁架她?”

  “她溜進了工廠,”鏈鋸天使低語,“試圖拍攝營養膏的制作過程,我們很自然地把她抓住了。后來發現她很值錢,就向她爹要錢。如果知道她能聯系上你們這幫人,我根本……算了。”

  “世事無常。”徐煬起身,“你會按囚犯標準得到食物、醫療和換洗衣物,好好休息吧。”

  “雖然我是叛教出走的,”鏈鋸天使抬頭,“但我相信之前的一些信條——眼下的苦難源于我生命中的原罪。原罪表現為我之前的行為,我現在為我之前幾十年里的放縱、濫殺和自以為是付出了代價。”

  “在我看上,命運則是不斷擲骰子的結果。”徐煬關上囚室門,很快離開。

  狹窄囚室內,鏈鋸天使抱著膝蓋,將頭埋在雙腿上,閉上眼睛。

  虛無中她能聽到狄爾奈的呢喃,惡之女神正在召喚離群的天使,只要她做出回應,狄爾奈就會施手援助。

  但她不信任狄爾奈,狄爾奈在這幾百年間對她的折磨遠甚于電擊和溺水。無論在這里作為囚犯,還是返回新泰西洲繼續當奴隸,對她來說并無分別。

  至少在這里,她可能有一絲救贖的希望。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而已。

  另一邊,獨自被囚禁的節季則得到了釋放,她被關在葛城幫名下的一間小公寓內,幾個幫眾走進來,給她戴上黑色遮眼布,裝上一輛車,準備送回角屋傳媒。

  “這是哪?”她蒙著眼,什么都看不見,在后座上掙扎,“你們要帶我去哪?”

  “帶你回家。”李孝敏負責開車。

  李孝敏身份干凈,履歷一點污點都沒,而且在努力打工,準備攢孩子的成長經費,所以自告奮勇跑這一趟。卷餅大帽業務收縮后,羅西婭也完全失業了,如今在家里安心養胎,生活的重擔落到他身上。

  “你又是誰!”節季語氣不安,“你……”

  “我就一開車的。”李孝敏把電臺調到公司主義黃金時代的音樂。

  一首《粉色地鐵之歌》響起,曲調柔和,節奏輕快悅耳,女歌手人聲純凈,使人從心底感到蓬勃向上的情緒,車內很快彌漫起迷人的都市氛圍,緩解了節季的緊張感。

  “嗯……”節季什么都看不見,感到沮喪,不知能否安全回家。

  “你是記者?”李孝敏想到節季被綁架的新聞,“社長的女兒怎么會跑來會津城采風。”

  “他們用人肉做營養膏!”節季想了起來,“我用我的義眼錄下來了,會吃出問題的!太嚇人了!”

  “噢。”李孝敏不以為然。

  “你怎么一點都不吃驚?”節季有些吃驚,“你怎么……這么淡然,你們根本不關心自己餐桌上是什么嗎?”

  “營養膏早就分成灰條和白條了,”李孝敏說,“一般去店里買的時候,都事先問問是灰條還是白條,灰條就是成分啥都有的,有死人淀粉,有輻射魚糜,有蟑螂。白條會干凈很多,不過也不怎樣。”

  “但他們會給營養膏換新的包裝!會糊弄你們!”

  “包裝都是騙公司人的,”李孝敏不以為然,“我們買之前會捏一捏,買回來也會切開看看,顆粒物大的就是白條,顏色也更雜;顆粒物細的就是灰條,灰條明顯攪得更碎,顏色則是純純的,完全糊糊了。我們心里都有數啊。”

  “……”

  “你根本沒吃過營養膏,是不是?”李孝敏問。

  “……呃……”

  “有空還是采訪下被你爹開除的那些公司人吧。”李孝敏踩了油門,“還有15公里就到角屋傳媒了,躺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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