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賽博時代的魔女 > 第四百九十一章 孤艦
  覓影揮舞影殺,瘋狂絞殺靠得過近的忍者,迫使他們只能拉開距離,用手里劍、煙霧彈和飛鐮來消耗她。

  她望見凜音從樹上落下,頓時傾身一躍,飛速沖到凜音身邊掩護她。

  “哇啊啊!”

  “伊呀!”

  “被友誼所困擾,現在終結!”忍者們大吼大叫著撲過來,從不同的角度釋出多把手里劍,卻不是為了攻擊覓影,而是為了殺死倒地的凜音。

  嗡、嗡!

  覓影揮舞離子劍,能量束劃過空氣發出嗡鳴,她打掉兩把手里劍,一把苦無已經刺中凜音后背,讓她再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然后便伏地不動。

  察覺到祈求者的重傷,地面翻涌,大量藤蔓突兀竄出,朝忍者們卷去,他們迅速朝外彈跳,登上樹木,與這片活化的樹林作斗爭。

  覓影看到大量棕色木料涌出,蓋住凜音身軀,形成一個藤蔓結界,大概護住她性命,這才放下心來。

  “樹木攪動!”

  “何等的奇觀!”

  “伊呀,一起上吧!”忍者們高立于樹木枝杈當中。

  月夜,深林,死斗!覓影抬起頭,緊握影殺,勢必要戰到最后一刻。

  砰砰!

  槍彈轟炸的聲音一時響起,大量重機槍彈和蜂巢導彈向林間的忍者們炸去,火焰和爆彈轟炸在樹木之上,頓時點燃耀眼火焰!

  大量火力轟炸!迫使忍者們紛紛調整方位,重新尋找合適的站位。

  “有敵人!”女忍者大叫。

  覓影的偵察器發現信號,黑夜中飛過來一個面容滄桑、全身塞滿植入物的超級改造人,他一抬手便釋放出一道紅色激光,切割著林地,再高大的樹木在激光射線的切割下也一分為二,歪歪扭扭朝地面撞去,發出震耳轟鳴,揚塵無數。

  細田義行!

  “可惡!”

  “火力實際強大,撤退,撤退!”忍者們朝森林深處竄逃,快速拉開距離。

  細田義行試圖降落,立刻被森林中跳出的藤鞭刺了一下,迫使他維持300米左右的高度巡航。

  “這些森林記恨我呢。”細田義行大叫,他背后的推進器中突突噴出火焰,經過高度改造的眼球能夠追蹤標定的敵手,如今看到忍者們四處逃竄,他亦稍微放心,“我們在森林外再會!”隨后他便飛身而走。

  “凜音!”覓影飛奔到倒地的凜音身邊,將她用力抱起,緊接著便用最快速度往外跑去。

  凜音……凜音……覓影的中央處理器極速運轉,移動預測模塊在她面前標出合適道路,讓她能在不減速的情況下將凜音帶出森林。

  從未有其他人像凜音小姐這么可愛。覓影得保護她。

  “啊啊——還好嗎!”犬兵衛心焦地站在西錦町的邊緣上,在草地上朝他們揮手,“姑娘們!噢!”

  “還好!大叔!你快去通知西錦町的人小心忍者!”覓影將凜音抱著,依舊飛快狂奔。

  犬兵衛知道事態緊急,亦返回鎮上,向社區報備情況。

  細田義行見那大叔走了,方從空中降落,他雙手抱胸,神情冷酷,一頭黑色短發,紛亂不堪,滿臉胡茬,頹廢得很,用一件簡單的深色塑料風衣擋住渾身的改造痕跡,大部分是自己改裝的特制件,近來手頭闊綽了些,又裝上不少高級貨,火力更勐。

  “尼德來特和千雪還要30分鐘才會到達。”細田義行從自己的人體置物艙內拿出治療針拋給覓影。

  “她會死嗎?”覓影看到毫無知覺、一動不動的凜音,將針尖刺入她心口,用力將藥液注入。

  “她也經過人體強化和植入物手術,不會輕易死去。”細田義行說,“我去森林邊緣警戒。”

  覓影仔細掃描凜音的生命體征。

  她跪在凜音身邊偵測她的心跳,它還在微弱地跳動,代表她還沒徹底死去。覓影從不知道她應該同情哪一邊,同情合成人?同情人類?還是只同情她所關心的那些伙伴?

  細田義行轉了一圈,沒掃描到忍者們,又回到凜音和覓影身邊,他拿出一根煙準備抽。

  “不要點——”覓影阻止,“——她還在生命危險中,你卻自顧自地吸煙。”

  “干嘛。”細田義行關掉指尖的火苗,覺得覓影莫名其妙,不過畢竟是合成人,只能原諒,“我才第一天見到她。”

  “你可以,你可以……”覓影的心智模塊中突顯出的大量全新代碼,“你可以對她的境況表示同情,因為你們是同類,你總有一天也會像她這樣,流血不止,倒地不起,那時候……你也會希望她尊重你的狀況,把煙掐掉。”

  “善解人意又無知。”細田義行譏諷,但順從了覓影,把煙塞回煙盒里,他坐在一邊,轉而用腦處理器播放小視頻,他眼前飄出虛擬彈窗,開場就是60秒廣告,準備把他引流到嘉龍坡賭場以及美女荷官,“聽說這女人是黑客魔女,她最好能幫我把我腦子里的正版軟件都破解掉!”

  過半個小時,舍場千雪和尼德來特才抵達現場。

  舍場千雪原先一直在從事義務診療工作,如果有人傷勢極重,就秘密用月亮術式來拯救傷員。

  如今看到凜音的狀況,舍場千雪立刻將背包里的急救毯打開,讓凜音平躺其上,拿健康監測儀刺入她耳后的數據端口,對她進行全面掃描。

  “治療針穩住了狀態,尼德來特,你把斷裂的線路焊上。”舍場千雪皺緊眉頭,將凜音翻了個面。

  她的背給忍者狠狠踹了一腳,出現裂痕與傷口,神經集束崩壞了多根線路。

  尼德來特沉默地點頭,利落地開始處理。

  他的雙手就像一把多功能工具組,右手輕易地變成乙炔焊炬,左手則用消毒噴霧劑對傷口進行清潔。

  對于經過改造的凜音,單純的生物治療或單純的機械維修都不能救她一命,必須雙管齊下。

  作為在崔俊友身邊深造過的義體醫生,尼德來特先處理外傷并止血,然后再根據他對植入物的豐富知識,開始維修凜音后背的神經電路集束,它是連接一切植入物的關鍵核心,沿著人的嵴椎骨上下分布,關聯著所有電氣與神經網路,極其重要。

  在尼德來特修理下,不過10分鐘,斷裂的電線就被更換,金屬件被重新焊實。

  尼德來特為凜音注入減少排異反應的免疫抑制劑,綠色液體被打入她的肩部肌肉當中。舍場千雪則進行外科縫合手術,彌補尼德來特所不足之處。

  尼德來特原先一直在會津城收集數據,并調查人們需要怎樣的植入物來改善生活,而在他眼里,凜音用的植入物非常奇特。

  她身上最基礎、最核心的植入物都是企業內部產品,連商標和公開編號都沒有,她的神經電路集束至少價值150萬,主觀緩時植入物也是軍工級別,這種植入物把她的嵴椎都更換成了人造金屬,在皮膚上清晰可辨,從后頸直到尾椎都是分節的黑鋼。

  尼德來特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她控制軟件上的參數,發現主觀緩時植入物到凜音身上已經是第三個使用者了,想必是從死人身上回收的。

  與這些昂貴植入物相對,她其余的附加義體都挺爛,例如戰斗反應調率器、腎上腺促進劑、手臂容納倉等,全都是那種在黑診所淘到的款式,又臟又容易出問題,很難想象這兩套完全不同的植入物會出現在同一人身上。她最近似乎有了點錢,給自己裝了新的改造胃,勉強看得過去。

  凜音是大公司的間諜嗎?尼德來特深深思考。

  他做了最基本的手術之后就走開了,跟覓影去林子里去回收那個戰死的忍者。

  由于森林還處在自衛的狀態,其他忍者沒有機會來回收死去的同伴,那名紫色斗篷的忍者一開戰就因為冒進被覓影一分為二,剩余的尸體被木刺貫穿,幾根藤蔓交叉著掛起它,像是森林的戰利品,又像警告。

  等覓影將戰死忍者的遺骸帶出森林,凜音也蘇醒了。

  她按了按額頭,對陌生的新同伴們略略點頭。

  “他身上應該有足夠分析的情報。”覓影把忍者的頭套薅掉,下面是一張僵硬的男人面龐,圓瞪眼睛,看起來并不難過,而是已經超脫出人間。

  他們對忍者搜了身,找到一些簡單的命令,隱約揭示了他們的目的。

  這些忍者受“鬼武者”的雇傭,秘密來到西錦町,準備截殺上校,而且周圍還有一支更大的雇傭兵團,包括炮艦、快艇以及無人機,勢必要將“紅色生命”號擊沉在海中。

  “新情報:敵人有艦隊,”細田義行皺眉,“我們就不能在海灘上等上校到了。”

  “是的……我們得讓上校繞路。”凜音擦去額頭冷汗,她站起來,向西錦町走去,同時嘗試向紅色生命號的船長費布斯發去密令,要求他更改路線,方便她們接應。

  “這個忍者身上的信息語焉不詳。”細田義行說,“但按現在的狀況,我們必須直接飛去海上找他們,給他們增加火力,免得他們的船被擊沉。穿梭機呢?”

  “在旅館,我去開出來。”覓影跑向西錦町,凜音跟上她。

  覓影回頭,感覺凜音不是很喜歡尼德來特和細田義行他們。

  “活過來了……”凜音一邊邁開長腿,一邊伸了個懶腰,她是在重傷中漸漸暈過去的,對情況不甚熟悉。

  “能適應嗎?”覓影轉頭看她,“雖然我們的新同伴怪模怪樣,其實都是好人。”

  “習慣了在不同小隊中流轉了。”凜音輕松地說。

  “敵人很多。”覓影分析情報。

  除了這幾名忍者外,敵人至少有200名兇悍的雇傭兵,外加裝甲部隊以及重火力,不知用何種渠道避開口岸,悄悄運了上岸。

  也許正是鬼武者在背后協調一切,只有公司聯盟的特工有余力調配大量資源。

  “剛才太危險了。”覓影看凜音恢復了七八成,方才解除戒備模式,“我們是尼斯托公司的暗影之刃,在刀鋒邊緣搖擺。”

  “我們其實是尼斯托公司的手套。”凜音說,“希望不會有被摘下來扔掉的那天。”

  《最初進化》

  另一邊,在海洋上,單薄且老舊的“紅色生命”號正穿洋破浪,一路朝著北部列島航行。

  這是艘早該被拋棄的廢舊軍艦,在上校重生前,它倒扣在干船塢底部,被人遺忘。

  “我們馬上就要到了。”船長費布斯回頭望向船艙。

  舊電燈照亮里面很少的幾名水兵,勉強維持船的運行,此外還有上校。

  上校只是一個穿著舊軍裝的枯瘦老頭,他無聲地呼吸,叫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費布斯感到沮喪,他知道上校的時代已經過去,他也不相信上校能跟以前那樣一呼百應。現代社會,人們心中縈繞著多種不同思潮,社會割裂的狀況尤其深,利益不同,立場不同,用一個口號、一個理念就能把大伙團結起來的時代早已結束。

  但上校仍然兩眼炯炯有神,這也是費布斯看到他就決定拿起武器追隨的原因。

  船上的人知道上校時日無多,但每個人也都知道他不會輕易死去,他的關節像是用錘子釘上了,骨頭也像換成了金屬,支撐著他干癟的身軀,航行的這幾天他基本沒吃喝什么東西,他這個年紀和狀態也不需要。

  “小心看著風暴!”上校朝外面說了聲,聲音那么低沉,叫費布斯心碎,他聽過錄音帶,過去他向龍舌蘭洲全境廣播勝利宣言,那聲音猶如雄獅。一個水兵給了上校一條舊毯子,遮住他那干癟又可悲的身軀。

  至于上校所說的風暴,費布斯起初還不以為意,過了不久便看到黑云在天際匯集。

  狂風呼嘯,吹得水兵的制服獵獵作響,費布斯船長爬上瞭望塔,旋即還看到更多可怕的東西:陌生的戰艦以及無人機。

  砰!一枚炮彈在紅色生命號旁邊的海域炸響,掀起的水花勐拍在船舷上,水兵們大喊大叫,奔向戰斗崗位,船劇烈地搖晃。

  費布斯的頭撞在桅桿上,他感到自己并不稱職,他這輩子只在河上開過船,但他不想讓上校死得一文不值,最后還是把船開上了大洋,并且開到這里,距離預定的西錦町登陸場只剩25海里。

  望著遠處逼近的灰鯊般的敵艦,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垂直導彈發射器,那東西打這艘小船只需要1發。費布斯感覺自己這艘破船在先進的現代軍艦面前就像舢板一樣可憐,一如干癟的上校在先進的現代公司面前毫無機會。

  費布斯船長把嘴里的鐵銹味咽下去,大聲指揮水兵們用船上那些口徑可憐的前時代艦炮開火。

  不管怎樣,拼命干吧。他默默想著。六十年前沒打贏,六十年后接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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