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袁府。
袁紹面色陰沉地看著堂中的許攸,沉沉道:
“子遠,你信誓旦旦答應我,會安排妥當,何以會失手?!”
許攸心中忐忑,慌忙上前一拜:
“懇請明公恕罪,此事不能怪我啊!這都是因為......”
郭圖籠著袖子,斜瞥著許攸,嘴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因為什么?”
“子遠莫要再找借口,安排個刺殺都能失敗,你讓明公的面子往哪里放?”
許攸聽郭圖如此陰陽怪氣的言辭,不由怨意叢生:
“郭公則,你知道什么?!”
“若不是劉備從中作梗,我派去的人便得手了!”
袁紹聞言一怔,鐵青的面色愈加沉重:
“什么,劉備從中作梗?你且細細說來。”
許攸見狀,松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明公,我精心挑選了七名刺客,本來都要得手了,結果徐州大都督張遼的人殺了出來,竟然把曹操救了!”
袁紹聞聽此言,一下子震驚了:
“徐州大都督居然在保護曹操?!”
許攸急忙又道:
“明公,我怎么敢騙您?當晚我們派出的刺客被張遼的將士所殺,第二天張遼本人也出現在了曹操身邊,不是保護是什么?”
逄紀聽此,心下一沉,不由喃喃道:
“這劉備到底要干什么?”
沮授暗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沉沉道:
“明公,刺殺既然已經失敗,無論是曹操還是劉備,不找出真相,必不會善罷甘休。我等須做好善后,決不能讓他們查到明公這里來。”
郭圖望著沮授憂心的樣子,不由嗤笑:
“公與,放輕松點,不必總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曹操現在就是條喪家之犬,早就無法與明公對抗了。”
“至于劉備,刺客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何從查起?又能將明公如何啊?”
沮授不再說話。
堂上的袁紹也在低頭沉思,一時間,氣氛有點低沉。
許攸悄悄瞥了一眼袁紹的表情,心里有點打鼓,便又說道:
“請明公放心,刺客絕不會留下什么線索的。”
沮授聽罷,看著眾人,微微搖了搖頭,眉頭一皺,舉步進言道:
“此事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到真相,而曹操和劉備這二人一旦聯手,便有可能將這件事變成一個禍端。”
“若是二人找不到證據,一時半會兒尚不會大禍臨頭,但若是找到了,怕是禍端一啟,冀州難保安寧了。此事須得盡快設法補救。”
逄紀悶悶開口:
“公與言重了。”
“若是沒有找不到證據,明公這里自然無礙。”
“而若是真的找到了什么證據,能證明是明公所為,又能如何?那他劉備還不是征伐天子親封的征東將軍孫策?”
許攸一聽逄紀提起這事,立刻附和:
“是啊。”
袁紹聽逄紀此言,立刻展顏道:
“元圖此言有理。他劉備都可以征伐天子親封的征東將軍,我為何不能殺了天子赦免的曹操?”
沮授還想說些什么,袁紹伸手一擋,皺眉道:
“此事便如此吧!諸位不必多言。最近煩心事已經不少了,你們權責范圍內的事,能處理的便處理好,不要事事讓我憂心。”
說著扶了扶頭:
“我小兒生病,心中煩悶,最近無事就不要找我了!”
見此,沮授只好將伸出去的腳慢慢退了回去,心中滿滿的無力感。
......
益陽。
孫策中軍大營。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接著聽到一人高喊:
“孫都督!我回來了!”
帳外立刻熱鬧起來,不少人出營去看。
孫策一聽聲音,立刻從挑開軍帳,走了出來。
“子明來了!”孫策一臉驚喜:
“汝南一趟,我聽說戰果頗豐啊!”
呂蒙背著一個包袱,爽朗大笑道:
“孫都督派我去,我能丟了都督的面子么?”
孫策拍了拍呂蒙的肩膀,上下打量著呂蒙,一臉欣賞:
“好小子,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
說著,孫策一眼瞥見呂蒙手臂上包扎起來的布條,心中暗暗一驚:
“子明受傷了?”
周瑜也從帳中走出,看到呂蒙的手臂,上前問道:
“子明傷勢如何?”
呂蒙撓了撓腦袋,不在意地揮了揮受傷的手臂,嘿嘿一笑:
“無妨,小傷而已。我和關大都督聯手,自然是全須全尾地回來!”
孫策不由摸了摸呂蒙的頭:
“你小子好大的面子,還和大都督聯手......”
周瑜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當時派給呂蒙的兵確實是少了些。
呂蒙卻沒注意到周瑜的心思,只顧對著孫策興高采烈地說:
“那關大都督的確威武,大刀一掃,氣吞山河,我實在是佩服得很啊!”
孫策挑了挑眉,往后退了一步,意興闌珊道:
“哦,關大都督厲害,這孫都督就......”
呂蒙立刻打斷道:
“嗐,那關大都督用的是一把重刀,孫都督用的是槍,若都用刀,孫都督定然打不過大都督。但都用槍,大都督定是孫都督的手下敗將!”
孫策一摸呂蒙的后腦:
“就你小子滑頭!”
呂蒙嘻嘻一笑,便跟著孫策進了帳。
一進帳,呂蒙將隨身的包袱放在案幾上,對帳外高喊:
“取我給都督、從事帶的酒來!”
帳外立刻有將士進來,將兩壇酒放在呂蒙面前的案幾上。
呂蒙提著兩壇酒,起身走到孫策和周瑜面前,恭敬奉上:
“孫都督,周從事,汝南是我的家鄉,我特意從汝南帶了一點汝南的美酒,聽說都督剛平定了南部戰亂,此番剛好為都督慶功!”
孫策接過來笑道:
“你倒是有心。”
周瑜都忍不住想笑。
這個呂蒙,雖然出身貧寒,但性格倒是落落大方,自信滿滿,還挺會做人。突然瞥見呂蒙放在案幾上的包袱,周瑜不由好奇起來。
“子明行軍,何故背著包袱?”
呂蒙回到案幾邊,解開包袱,取出一卷竹簡,略有惆悵:
“我如今也需要好好讀讀書了,行軍間隙,便取來看看。”
周瑜和孫策對視一眼,訝異不已。
周瑜上下打量了一下呂蒙,轉頭望著孫策問道:
“這還是咱們認識的呂子明么?”
孫策滿眼訝異,兩道劍眉都豎了起來,盯著呂蒙道:
“我之前喊你讀書,怎不見你讀?如今倒是將書簡背在身上,如此刻苦?”
呂蒙手握著竹簡,抬眼之間,雙眸已經閃起了光芒:
“關大都督說,我勇猛過人,若能多讀書,日后必成大才!”
孫策眼中驚訝更盛,聽聞此言差點說不出話,指著呂蒙半天才說:
“類似的話,我對你說過不知多少回,從未見你聽進去過。”
說罷,故作悵然道:
“看來,還是官兒大的話管用啊!”
呂蒙一聽,立刻抱拳道:
“都督息怒,我這還不是為了在關大都督面前,不要丟了孫都督的臉!”
說完,偷偷瞄了瞄孫策,眼角帶著一絲狡黠。
周瑜見狀,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看來此次汝南之行,子明果然收獲頗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
孫策望著呂蒙,眉頭一展,笑了起來。
片刻,笑意慢慢淡去。
關大都督領大軍南下,此時恐怕已經過了襄陽了。
再過幾日,興師問罪的日子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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