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帳外,
許攸站在,凌冽風中,
春至已過不知多久,現在的風,確實算不上寒冷,
可平原地區,風雖不冷,可呼嘯而至的烈風,也能吹得許攸碎發飛舞,眼睛都差點睜不開,
“啟稟先生,主公有令!”,
帳外士卒有些為難,他就是一個普通軍士,奉命行事而已,如若不然,誰愿意做這兩面為難之事,
“主公正在帳內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攪!”
“我......”,
許攸被眼前士卒的話氣的不輕,但又不好為難人家,只能再次言辭懇切的說道,
“我來求見主公,乃是有要事相商,萬萬耽擱不得,”,
“我不為難于你,不用你去通報,我自己進去面見主公,有何責難我替你擔,可好?”,
士卒躊躇不言,還是不敢放許攸進去,
沒辦法,
袁紹的軍令就是不許任何人進帳打擾,他要是將許攸放進去,若是袁紹真聽了這位先生的諫言還好,
可要是沒聽,
倒霉的不還是他這無名小卒?
再者說來,
若是這子遠先生的諫言真能受主公喜愛,哪里還會落到今日這想進帳都難的境地,
“你......”,
許攸被這士卒氣的不行,
胸中火氣更甚,
李憂僅僅是寫了篇檄文,就能激的袁紹率領數十萬大軍奔襲整夜,
可奔襲就算了,
別人都在熬著,身為主公卻先睡了,
難怪麾下士卒士氣低迷!
可這話許攸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若是真說出來,就真是禍從口出了,
正當他想再多求求士卒,放他進去時,
許攸一眼便看到了,袁紹的帳中還有別人,這股火頓時就壓不住了,
“那人是誰,憑什么他能在主公帳中隨意行走?”,
“先生莫要在為難我了,”,
士卒糾結的說道,
“那是公則先生,是主公特許他在帳中的!”,
“你......你......”,
許攸被這士卒噎的不行,可又不知道沖誰發火,只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何人膽敢在帳外吵鬧!”,
袁紹的怒喝聲從帳內傳出,士卒后背頓時一涼,立刻把頭低下,
許攸咽了口唾沫,腰背挺直,頭顱揚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許攸雖不自詡為名士,但也絕不是那言而無信之人,
“啟稟主公,攸,有要事相商!”,
“何事不能等我睡醒再做商議?”,
袁紹儼然腦子還沒清醒,等了好一會,聲音才悠悠的從帳子里傳來,
“先進來吧!”,
許攸嘆了口氣,
出師不利這個詞用在此時的許攸身上,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硬著頭皮走進帳中,
許攸一抬頭就看到了郭圖,只見這郭公則一臉不屑,竟然還白了一眼自己,
愣了很久,許攸才明白郭圖為何會有如此嘴臉,
“這孫子不會是以為我是來和他爭寵的?”,
“豈有此理!”,
看著眼前的諂媚之徒,
許攸在心里‘呸’了一聲,
“主公,吾有一計,可大破劉備!”,
許攸懶得和郭圖計較,開門見山的對袁紹說道,
“哦?”,
袁紹被許攸說的來了興致,
“此話當真?”,
“在下不敢托大蒙騙主公,還請主公拿出地形圖一觀!”,
袁紹看了看郭圖,后者攤了攤手,他自然也不知道許攸到底賣的是什么關子,
許攸看著這二人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氣的渾身發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主公?”,
“呃......”,
袁紹回過神,眼見郭圖沒有答話,便打算給許攸一個機會,
對帳外的士卒招了招手,
那士卒小跑著進了大帳,一直側耳恭候的士卒,直接將冀州地形圖攤開在書案之上,
隨后朝著袁紹單膝跪下,拱手行禮,
袁紹再次招了招手,
士卒這才轉身離去,
看見這一幕,
許攸甚至都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仿佛他此時面對的主公,根本不是什么四世三公的家主,反而更像是一個哭著要媽媽幫他扎好發束的孩子,
那地形圖就在案下放著,
許攸剛進帳子里就看見了,
“主公!”,
許攸將思緒收回,正色說道,
“你看!”,
“那劉備奔襲千里,此時正處在冀州腹地,但是糧草卻絲毫沒有短缺的跡象,實在令人費解!”,
許攸的手指點在信都之上,
“主公請看,這信都離平原足有千里之遙,劉備的糧草只能在巨鹿,或者靠著水路,從界橋運往信都!”
“可巨鹿離鄴城極近,我賭那劉備定然不敢將糧草重地放在如此危險之地,”,
“所以我斷定!”,
許攸信誓旦旦的看著袁紹,
“那劉備的糧草定然囤放在界橋無疑!”,
“哦......”,
袁紹不溫不火的回答讓許攸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繼續勸諫道,
“明公啊!”,
“那劉備連下三城,此時戰意正盛,我軍若是與其爭鋒,實屬不智!”,
“倒不如派出奇兵,直攻界橋,定然能使其軍心大亂!”,
袁紹猶豫著看著地形圖,
遲遲不肯說話,
一旁的郭圖連忙出聲‘諫言’,
他并不知道劉備的糧草是否屯在界橋,但很明顯,袁紹也是不知道的,
他的任務就是為袁紹解圍,
這太簡單了,
“主公啊,”,
郭圖拱手上前,
“我軍行軍多日,為的就是與那劉備決一死戰,若是現在更改軍略謀劃,恐失人心啊!”,
“這......倒是有理,”,
袁紹欣然點頭,
許攸都懵了,
這有個錘子理啊?
荒謬啊,
太荒謬了!
“胡說八道!”,
許攸氣憤填膺,
“戰場之上,時局瞬息萬變,哪里有一成不變之理!”,
“若是不知道劉備屯糧在冀州境內也就罷了,可若是明知在此,卻毫不作為,豈不是平白喪失戰機!”,
“放肆!”,
袁紹還未開口,郭圖卻搶先呵斥道,
“你是在說主公不明戰機嗎?”,
“我......,你媽......”,
“放肆!”,
這次是袁紹說的,
“同為謀士,你怎的如此心胸狹隘,竟然對公則口出狂言!”,
“主公!”,
“出去!”,
許攸站在原地,氣的胸口起伏不斷,臉都綠了,
只見許攸扭頭便走,
站在帳門,
越想越氣,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許攸竟然說出了與那日田豐一般無二的話,
“庸主!”,
“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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