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三國之無賴兵王 > 第2225章 就當讓將士們休整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是越來越大,別說有停的跡象,它甚至飄飄灑灑,大有要把整個天下都給湮沒的勢頭。

    曹恒站在雪地里,望著五六百名勇士離去的背影。

    此時他的心情極其復雜。

    出征的時候,他根本沒把這些人當成自己人,甚至還有加以利用的意思。

    勇士們在出征之前,有好幾個都讓他看過身上的老傷。

    有的是缺了手指,有的是沒了腳趾,甚至還有的少了一只手或者是身上曾被開出過長長的傷疤,差點連內臟都流淌出去。

    他們這些人能夠活下來,可以說是個奇跡。

    偏偏曹恒先前并不知道,這些人都曾經是追隨父親在戰場上廝殺的老兵。

    “長公子,外面太冷,還是先會帳篷里去吧。”姜維來到曹恒身旁,勸他先回帳篷。

    曹恒并沒有離開,而是向姜維問了一句:“伯約,你說我先前是不是把事情做的太過了?”

    “長公子怎么突然這么說?”姜維疑惑的問道。

    “他們都是父親曾經帶過的老兵,也都是曾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勇士。”曹恒說道:“我那么對待他們,難道你不覺得太過分了?”

    “長公子對他們好像也不差。”姜維說道:“給他們發放了軍械衣甲,還為了他們懲治了一名軍需。即便是對待軍中將士,應該也不過就是如此。”

    “對待軍中將士也不過如此?”曹恒搖頭:“差距太大……”

    他接著說道:“我到現在才明白,他們這些人究竟是為了什么才肯冒著風雪去追殺羯人。”

    “難道不是長公子的重賞?”姜維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

    “當然不是。”曹恒說道:“他們曾經都是老兵,而且都是在戰場上殺過敵的老兵。他們這些人渴望戰場,所以才會來到這里。而且他們的家人多半都被羯人殺死,一是為了家仇,二是為了國恨,三則是為了重溫曾經在軍中的夢想。”

    輕輕嘆了一聲,曹恒對姜維說道:“伯約幫我記著,他們回來以后,要是有人戰死,一律當做正在軍中的將士安葬。至于活著的那些,也別讓他們再回到先前的營地,就跟在軍中隨同將士們上陣廝殺。他們可以和將士們一樣割下羯人的頭皮,這樣一來,等到他們返回雁門關,每個人至少都能獲得足夠后半生養家的錢財。我不能為他們做什么,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我竭盡所能了。”

    “長公子這樣對待他們,等到他們回來,必定會是感恩戴德。”姜維說道:“還在下雪,外面冷的很。長公子不回帳篷,我們都得在外面陪著挨凍。還請長公子心疼心疼我們這些人……”

    “伯約這話說的,好像我不知道心疼你們似得。”曹恒咧嘴一笑:“算了,先回帳篷,別回頭落了你的口實,說我不懂得體恤你們。”

    姜維嘿嘿一笑:“我就知道長公子最懂得體恤下屬。”

    他隨后招呼了一聲陸遜等人,跟著曹恒回了帳篷。

    回到帳篷里,等到眾人落座,曹恒說道:“先前我對他們這些人追擊羯人還不放心,這會是徹底放心了。”

    “長公子怎么有這么大的轉變?”姜維問道:“難道就因為他們曾是老兵?”

    “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曹恒說道:“你們也都知道軍中老兵是什么樣子,他們不僅擅長戰陣廝殺,還擅長搜尋跟蹤。我們大魏的將士,從加入軍中的那天起,會的就要比一般人更多一些。”

    眾人聽了,都是紛紛點頭。

    大魏的將士,確實是像曹恒說的那樣。

    從加入軍中的那一天起,他們學的就不僅僅只是在戰場上廝殺的本事。

    曹鑠要求每一個常備軍的士兵,都必須掌握制作陷阱、追蹤敵軍、刺探軍情以及其他的一些技能。

    正因為有了這些技能,魏軍將士在戰場上的死亡率,總是遠遠低于他們的敵人。

    五六百名追殺羯人的勇士離開營地,漫天飄舞的雪花很快遮蓋住了他們的腳印。

    他們徹底的消失在皚皚白雪中。

    從他們出發的那一刻起,曹恒一直都在擔心著他們的安危。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

    當天空不再飄落雪花,濃云漸漸散去,陽光再次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后。

    整整飄落了三天的鵝毛大雪,給萬物鋪上了厚厚的銀裝。

    銀色的裝裹讓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素雅和潔白,就好像整個世間突然變的圣潔了一樣。

    站在雪地中,曹恒眺望著遠方。

    他望著的方向,正是勇士們離去的地方。

    身后傳來一陣腳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有人正往這邊走來。

    曹恒沒有回頭,淡淡的招呼了一聲:“伯約也起這么早?”

    “長公子怎么知道是我?”走過來的正是姜維,他很是詫異的問了一句。

    “每個人走路的腳步聲不同,只聽腳步聲,我就知道是你來了。”曹恒說道:“積雪更會把人的腳步聲放大,我聽的更加清楚,當然不會聽錯。”

    來到曹恒身旁,姜維見禮后說道:“長公子還真是非同常人,居然從腳步聲就能聽出是誰過來。”

    “你聽不出來?”曹恒扭頭看向他,咧嘴一笑,問了一句。

    姜維搖頭:“我是真聽不出來。”

    “我只能說,可惜了你不是魏王的兒子,否則你也一定能夠聽得出來。”曹恒回道。

    姜維詫異:“難道魏王……”

    “父親當然可以聽的出來。”曹恒撇了下嘴,他對姜維說道:“我這點本事,可都是從幾位母親那里學來。母親們雖然各有所長,可她們的一些能耐,還都是從父親那里學到。”

    曹恒的回答,讓姜維感到錯愕不已。

    他好像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天下紛爭豪雄相互征伐,其他豪雄紛紛落敗,而曹鑠卻能在亂世之中站穩腳跟。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逐步壯大勢力,如今已經征服了南蠻,在南方實行民族融合,又把曹恒和他們這些人派到北方,展開了剿滅羯人的戰爭。

    “長公子怎么一大早就來到這里?”姜維問了一句:“是不是還在擔心那些人?”

    “已經三天了。”曹恒說道:“三天沒有任何音訊,而且大雪又掩蓋了他們的行蹤,即便我想派出斥候,也不可能找到他們……”

    “其實長公子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姜維回道:“他們出發的那天,長公子也說過,他們這些人都是真正的百戰勇士,都是曾經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他們擅長追蹤、伏擊,也擅長戰陣廝殺。附近又沒有大批的羯人,即便遇見一些稍微強大的羯人,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我和伯約想的其實差不多,只是想到他們還在雪中受苦,心里就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曹恒回道:“當初我以為他們都是為了利益和好處才愿意出關剿滅羯人。如今想想,利益和好處確實起到了作用,卻不是全都憑借著這些,才能引他們來到關外……”

    “其實長公子根本沒必要這樣。”姜維回道:“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事情是能夠做到完美的。我記得當年令祖說過,寧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祖父喜好臉面。”曹恒搖頭:“雖然我和祖父沒有見過,可我卻聽說過無數有關他的故事。當年他是殺了呂伯奢一家,找不到好的借口給自己一個臺階下,覺著臉面掛不住 掛不住,才會說這么些話。”

    看向姜維,曹恒問道:“倘若祖父真是這么個不為他人考慮的,他身邊又怎么可能猛士云集?又怎么可能智者無數?”

    “難得長公子看的如此通透。”姜維抱拳拱了拱手。

    曹恒卻搖頭回道:“哪里是我想到的,這些都是父親想到的。都說知父莫若子,父親了解祖父,可我這個做兒子的,卻半點也不了解父親。”

    “并不是長公子不了解主公,只是主公往往做事出人意表,其實長公子的一些做法,已經有了主公的影子。”姜維回道:“以往我與長公子還不熟悉,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像我猜想的那樣。自從來到關外,我才發現長公子很多的做派,和主公簡直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曹恒詫異的問了一句。

    “真的是一模一樣。”姜維回道:“只是長公子沒有發覺,其他人也不肯說而已。”

    曹恒心情有些復雜。

    身為魏王的兒子,他居然在做派上和父親一模一樣,毫不知情的成了父親的復制品……

    他不肯成為復制品,可轉念一想,其實成為復制的父親也沒有什么不妥。

    畢竟一統天下的是父親,征討南蠻并且讓南蠻人與中原人進行融合的也是父親。

    即使他領軍來到關外,所有的一切好像也都是父親給他安排好了。

    從軍需裝備,到三軍將士,他幾乎沒有考慮到什么,而曹鑠卻一樣不落的給他都做了準備。

    有這樣的父親,曹恒無形中感覺到壓力很重。

    即便他是父親的復制,也希望復制的更加精美,而不是簡簡單單很粗糙的做了個復寫……

    曹恒沒有再說話,姜維感覺到他好像說錯了什么,也就不再多說。

    過了片刻,曹恒向姜維問道:“你說我們在關外的行軍部署,父親會不會知道?”

    “我是見識過魏王的能耐。”姜維回道:“別說我們的行軍部署,只怕我們整個行軍的路線,主公也都已經把握在手中。”

    曹恒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姜維也不再多說什么。

    倆人佇立在雪地中,眺望著遠處,良久都沒再有交談。

    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曹恒對姜維說道:“是典滿過來了。”

    姜維回頭,果然看見典滿正往這邊走來。

    剛才曹恒猜出是他,如果說是巧合,這次猜中典滿,那就不再僅僅只是巧合的問題。

    他不禁對曹恒又多了幾分欽佩。

    “長公子,姜將軍!”來到倆人身旁,典滿見禮后問道:“這么早就在看雪景?”

    “雪景美不勝收,當然要看一看。”曹恒問典滿:“典將軍這是在做什么?”

    “我也沒做什么。”典滿回道:“剛才巡查軍營,望見長公子和姜將軍站在這里,特意過來看看。”

    他從地上抓起一把雪,伸出舌頭舔了舔:“白雪清爽潔凈,持著果然爽口的很。”

    “清爽我是信的,可潔凈就不敢說了。”曹恒說道:“往往越是看起來圣潔的東西,骨子里總是藏污納垢。白雪看著圣潔,里面也許融著不少泥沙。陽光普照天下,可迎著它看的久了,眼睛同樣會是什么都望不見。有些美人看似端莊,被窩里卻是風騷無限。還有一些人,生著一張剛正不阿的臉,做的卻都是男盜女娼的事。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什么是圣潔的,只不過人們想要它們圣潔,所以他們就圣潔了。”

    曹恒突然冒出這么幾句,典滿很是不解,姜維卻眉頭微微皺著,好似在尋思著他話里的深意。

    “長公子說的真是不錯。”過了片刻,姜維對曹恒說道:“很多看似圣潔的東西,好像都是如同長公子說的這樣。”

    “掩藏在背后的污穢,才是真正的污穢。”曹恒回道:“父親曾對我說過,不要輕易去判斷一個人,也不要輕易去判斷一件事。判斷的過于盲目、輕易,早晚有一天會連自己都懷疑當初為什么做出這樣的判定。”

    姜維當然能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典滿不是太能聽的明白,只是從曹恒的話里,他聽出白雪可能很臟,于是把手中的雪往地上一扔:“我看著這勞什子很干凈,沒想到里面居然還有這么多道道。要不是長公子說了,我豈不是會被它弄的鬧肚子?”

    他的反應讓曹恒和姜維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典將軍為人豪爽,就好像一捧清水,一眼就能看到底。”曹恒看向他:“其實父親最喜歡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人。”

    “我可不敢要魏王喜歡。”典滿撇著嘴回道:“魏王是什么人物?從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一直在和我說,要不是魏王,我父親當年連尸首都不可能被找回。從那時候起,魏王在我心中就是不敗的神話。我不求其他,只求這輩子能不被魏王嫌棄,可以跟隨在他身邊南征北戰,為大魏開疆拓土。可惜我的年歲太小,沒能趕上魏王平定江山,好在長公子領著我們這些人出征關外,我還有機會為大魏做些事情。”

    “典將軍肯為大魏辦事,以后機會還多的很。”曹恒笑了一下,對典滿說道:“父親絕對不會只是擊破羯人就再也不考慮向其他地方進軍。中原動蕩多年,絕不容許有異族在周邊強大。你們應該比我更了解父親,知道他會怎樣對待異族。”

    姜維點了點頭,典滿卻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才好。

    當初姜維是領軍討伐過南蠻,和曹鑠接觸不少,對他當然十分了解,也知道曹鑠的心思并不僅僅只是滅了羯人就會收回來。

    而典滿一直都是生活在鄴城,后來才隨著母親去了洛陽。

    他對曹鑠的了解也不是很深。

    “長公子說的其實沒錯,我覺得這次出征,即便是平定了羯人,我們還是沒法返回洛陽。”姜維說道:“下一步我們一定會去匈奴,等到平定了匈奴,說不準還有烏桓、鮮卑、羌人……”

    “伯約說的沒錯。”曹恒回道:“中原平定,父親卻從來沒有說過征戰已經終止,可見大魏將士以后出征的日子還在后面。”

    看向典滿,曹恒接著說道:“有著這么多征戰的機會,難道典將軍還認為我們沒有機會出征廝殺?”

    得知將來出征的機會很多,典滿回道:“能夠追隨長公子南征北討,為大魏建立功勛,我這輩子也是值了。”

    陽光照在雪地上,雪地反射著銀亮的光芒。

    望著遠處,曹恒接著說道:“積雪融化,少說還得半個多月,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半個月?”姜維搖頭:“只怕要等一個月。”

    “怎么這么久?”曹恒錯愕的問道。

    “還有一場大雪。”姜維回道:“最遲也不過就兩三天而已。”

    “還會有雪?”仰臉望著萬里晴空,曹恒疑惑的說道:“天晴的這么好,怎么看也不想是還要下雪的樣子……”

    “只是看,肯定看不出來。”姜維說道:“我是夜觀天象,看出這幾天還會有大雪。關外的雪,要么不下,要是下起來,很可能會是沒完沒了。”

    “要是沒完沒了,我們還不如一直在關內等到開春。”曹恒說道:“像這樣等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下場雪頂多兩三天也就會停了。”姜維回道:“我們在這里最多只要等大半個月,長公子也不要心急。如今積雪深厚,我們進攻不了羯人,羯人同樣也攻打不了我們。駐扎一些日子,就算是讓將士們休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