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鐘,蘇寒的房門被打開。
劉紅梅討好的扶著王偉走進來,“我們二寒這孩子,沒有人不夸的,又乖又聽話,長的漂亮聲音還好聽。”
王偉進來后,豎著耳朵沒聽到動靜,不耐煩道:“她怎么不說話?你們不會給我找個又丑又啞的糊弄我吧!”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瞎,但我花50萬找的老婆,一樣也不能比別人差。”
“當然當然,我讓她和你打個招呼。”
劉紅梅干笑兩聲,踢了踢蘇寒的腿,“蘇寒,王偉來了,你說句話。”
蘇家艱難抬起腦袋,看清了王偉的長相。
一個四十多歲的邋遢男人,油頭垢面,白色衣領蹭成了黑色。沒戴墨鏡,空洞的眼眶里沒有黑眼珠,白的陰森。
蘇寒心縮了下,干燥的唇機械重復,“我要先離婚......”
王偉陡然皺眉:“榮姨!榮姨你在哪兒!”
“我在,怎么了?”
蘇翠榮閃了進來。
王偉不滿的齜牙咧嘴,“我一個瞎子不就圖聽個聲嗎?你說你侄女說話和百靈鳥似的,這聲音明明難聽的要死!”
“來的路上我就告訴你了,二寒是被父母被父母綁回來的,這叫喚一夜,嗓子肯定啞了呀。”
蘇翠榮靠在王偉耳邊小聲說著,又打開微,“我給你聽聽她以前給我發的語音嘛,聲音是真的好聽。”
劣質手機里傳出蘇寒清甜的聲音,王偉臉色緩和了些:“這還差不多。”
“還有,她嫁給別人這兩天,你們確定她沒失身?”王偉有些不信,再三確認。
“沒有沒有,這兩天二寒都是住在學校宿舍。”劉紅梅脫口而出撒謊。
王偉點頭,摸索坐到床邊,摸到蘇寒的手臂,上移扣住肩頭。
蘇寒游離的意識瞬間被拉回,嚇的直顫,瘋狂挪動肩頭想躲開對方的手。
“我勉強能接受她名義上二婚,但我肯定不會要一個被用過的二手貨,我要先驗一驗。”
蘇寒拼命掙扎著手腕上的繩子,繩子上浸了血,卻沒有松動的痕跡。
王偉死死嵌住她,嗅了嗅她的味道,“我給你的彩禮可足夠找一個黃花大閨女。”
她恐懼的踹了王偉一腳:“滾開!”
這一下,劉紅梅和蘇翠榮嚇到了,忙扶穩王偉。
不料,王偉卻笑了,“還挺有個性,等老子睡了你,你就老實了。”
王偉急吼吼脫掉上衣,沒聽到出門的動靜,呲道:“你們在這兒我怎么辦事!”
劉紅梅點頭哈腰朝外退,不忘貼心詢問:“需要給二寒解開繩子么?”
“不用,她現在還不老實。”
王偉神色猥瑣揮揮手。
蘇寒看到劉紅梅要關門,又驚又恐哀求:“媽,媽!我是你女兒,你不能這樣,媽!”
可劉紅梅無情的關上了門。
蘇寒猶如墜入冰窟。
這里是她的家,門外是她的親人,她們卻幫著一個外人來摧毀她。
蘇寒還不死心的轉動出血的手腕,巨大的恐懼讓她渾身抖的像個篩子,耳膜嗡嗡作響。
臉被眼淚浸濕,視線模糊,那張猥瑣的臉也逐漸朦朧。
她逃不掉了,沒有人會救她的。
蘇寒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砰!”
忽然一聲笨重的悶響,門板應聲而倒。
蘇寒一激靈,猛地看向門口。
戴著墨鏡的男人破門而入,一腳踢開地上礙事的門板。
蘇寒瞳仁發顫。
是他!是顧知祈!
王偉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的到處找衣服,“你是誰!”
顧知祈漫不盡心的打開折疊的盲杖,第一眼看向蘇寒。
蘇寒衣服上滿是血污,一張素凈的臉更是狼狽不堪。
顧知祈的臉色冷的嚇人,盲杖快準狠的朝男人腦袋揮去,聲音無比陰沉,“她老公。”
王偉腦袋重重砸向地面,額頭汩汩冒血,“你就是那個,你......你打我!”
“你動了我的人,這一下恐怕不夠啊。”
顧知祈斯條慢理用盲杖抬起他那張全是血的臉,緊接著,又極狠的揮下。
“哐當”一聲,王偉昏死了過去。
世界安靜了。
顧知祈探著盲杖觸到蘇寒腳邊,伸手替她解繩子。
看到繩子上磨出的血,顧知祈喉結上下滾動著,心口莫名一疼。
蘇寒身體還在抖,聲音里是數不盡的委屈,“顧知祈......”
繩子已經解開了,但被捆的太久了,她的手還慣性的背在身后。
顧知祈抬手擦掉她臉上的血污,聲音低沉又認真,“蘇寒,跟我走嗎?繼續當我的妻子。”
蘇寒不可置信的視線撞進他的眼底,眼眶酸熱。
他,他還要她?
她哽聲道:“我......我跟你走。”
顧知祈安撫的沖她一笑,伸出修長白凈的手,“給我帶路。”
蘇寒毫不猶豫牽住他的手。
顧知祈的手依舊很暖,可感覺不太真實。
蘇寒牢牢的牽住男人的手,她不知道顧知祈為什么會來,可他來了,就夠了!
......
客廳內,有人掙扎著嗚咽。
蘇大雷和劉紅梅、蘇翠榮都被綁在椅子上,嘴上還粘著膠帶。
蘇寒和顧知祈出來時,元朔立即給劉紅梅松綁。
“你......你別想帶走我女兒!”
劉紅梅驚恐看著顧知祈,又看到蘇寒握著對方的手,急聲道:“二寒,我花那么多錢把你養大,你要吃里爬外和別人走嗎?”
“我是你媽!難不成你能一輩子躲著我!”
劉紅梅氣急敗壞的聲音讓蘇寒一顫。
她很清楚,得不到好處,她的父母不會放過她。
顧知祈看在眼里,攏緊掌心里的小手提醒,“找個椅子坐下。”
蘇寒咬了下唇,將顧知祈領到一張最干凈的椅子旁。
“這里是六十萬。”
坐下后,顧知祈輕飄飄丟出一張銀行卡,“以后,蘇寒是我老婆,我養。”
蘇寒難以置信看向顧知祈,他......他哪來這么多錢?
劉紅梅一愣。
被綁著的蘇大雷晃動著身體,眼睛發光提醒劉紅梅答應。
劉紅梅立馬低頭去撿。
顧知祈卻一腳踩住卡,鄭重的提醒了一句,“多出的十萬不是白給。拿了這個錢就把斷絕親子關系承諾書簽了。從今以后,蘇寒和你們再也沒有關系。”
元朔適時遞上準備好的文件。
蘇寒隱隱還有期待看向劉紅梅。
但劉紅梅怎么也沒想到蘇寒值六十萬,似乎怕對方反悔,以最快速度簽字。
蘇寒頓覺狼狽,她好像一件滯銷商品忽然被賣出了天價。
她內心苦笑,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奢望什么?
顧知祈做的沒錯,斷絕關系是最好的方式。
劉紅梅簽完字,撿起了卡,變臉的沖蘇寒討好笑著,“二寒,還是你命好。你也別怪我,我要不逼著你結婚,你能賣......能嫁到這么好的人嘛。”
蘇寒麻木冷笑。
有這樣的父母,她真的可憐又可笑。
但有一只手覆上她的肩,她身上漸漸回暖。
顧知祈攬過蘇寒,厲聲警告蘇家人,“這六十萬是為了白紙黑字買斷蘇寒和你們的關系,不代表她只值這個價,沒有人可以定義她的價值。以后,她再好都與你們無關。”
離開蘇家,蘇寒只會越來越好。
蘇寒烏黑的瞳仁輕顫,映著顧知祈篤定的模樣。
他說:“我們回家。”
蘇寒整個心熱熱的,點頭給顧知祈帶路,緩緩走出了家門,又回望了眼。
這里從來不是她的家。
顧知祈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告訴她:“能隨意拋下你的人,無論是誰都不值得你留戀。”
“我知道......”蘇寒聲音哽啞。
顧知祈微怔,這個聲音......
蘇寒釋然淺笑卻再也強撐不住,眼皮漸沉,身體失重倒下。
顧知祈迅速撈住她的腰身抱住,焦急喚她,“蘇寒,蘇寒!”
蘇寒努力睜開眼,模糊中,顧知祈的臉和三年前那張倨傲帶血的臉重合。
“顧知祈,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喜歡你很多很多年了。
她喃喃一笑,聲音嘶啞難聽。
顧知祈背脊一僵,難以置信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