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沒有等到顧知祈的回話,蘇寒看向他。
顧知祈面無表情,右手摩挲推拉著無名指。
自從他手上有那枚紅木婚戒后,那是他常有的舉動,但今天指間卻是空空的。
也是,婚都要離了,還帶什么婚戒。
蘇寒了然一笑,顧知祈眼底卻閃過一抹局促,一向倨傲沉穩的臉夾雜著失落。
“我的婚戒不見了。”
蘇寒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心頭狠跳,笑意僵在唇邊。
下一刻,她一雙眼睛清冷異常,“然后呢?顧知祈,你該不會要用找戒指這樣可笑借口來拖延時間吧。”
一枚廉價的戒指而已,哪有那么重要。
她就不該信顧知祈會同意和她離婚!
顧知祈一滯,苦笑連連。
他說什么,在蘇寒那兒恐怕都是別有用心。
他捻著指尖,斂回心神說:“你先簽字,簽完我們就去民政局。”
“我說了不要。”蘇寒不想要他任何東西。
顧知祈無奈捏了捏眉心,聲音艱澀,“就當是我給你的補償,你什么都不要,我沒辦法和你離婚。”
他這話有一半威脅。
蘇寒反而放下心。
顧知祈不喜歡欠別人的,他這樣做,應該是真的打算離婚。
蘇寒沒再忸怩,在離婚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輪到顧知祈,他還是遲疑了半分鐘,神情淡淡簽了字。
蘇寒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上車,但車子卻不是開往民政局的方向,而是停在一條小巷里。
蘇寒一抬頭便看到了十元店的招牌,“不是去民政局嗎?”
顧知祈拉著她的手腕下車走進去,情緒不明道:“婚戒丟了,你再給我買一枚一模一樣。”
蘇寒陡然甩開他的手,“丟了就丟了吧,反正你以后也沒必要戴。”
顧知祈臉色微沉,將她直接抓了進去,不容置喙:“戴不戴是我的事。”
“神經病。”蘇寒低罵了一句。
她從心里怕顧知祈會反悔,還是下意識順從。
但那一排粗糙的玻璃展柜里,并沒有紅木材質的戒指了。
蘇寒看了一圈說道:“沒了,賣完了。”
顧知祈攥緊掌心,臉色難看,“換一家店看。”
蘇寒送出那枚戒指,本意是要顧知祈難堪的。
她不知道顧知祈對那枚紅木戒究竟有什么執念,但并不想陪著他耗,直接道:“我記得那枚戒指內圈有塊黑紅色的圓形回紋?”
一枚只有十塊錢的劣質戒指,沒用什么好材料,有黑點斑紋都是很正常的事。
“你想說什么?”顧知祈知道她有后話。
蘇寒平靜道:“就算把京都所有十元店都逛完了,能找到類似的,也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樣的,丟了就是丟了。”
那枚戒指在紅木戒中都不算精致,它有自然生長留下的斑點紋路,是它的缺點也是它獨一無二的標志,無法磨滅,也無法人為雕刻。
這個世上,有的東西看似廉價,但沒了就是沒了。
顧知祈下頜繃的緊緊的,眼底一片陰翳。
說到底,蘇寒和戒指,都是他弄丟的。
顧知祈側過身,啞聲妥協:“走吧。”
這次,車子直接開往民政局。
蘇寒要下車,卻被顧知祈扣住手,“你把身份證交給李律師,他會代辦,你這張臉不太適合出現。”
這兩天蘇寒是網絡上的大紅人,到處都在播《荊棘的她》,她去很容易會被認出來。
“是啊,顧太太,我已經預約好了,很快的。”律師掛著職業微笑,挑不出毛病。
蘇寒的確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和顧知祈有過一段婚姻,微微點頭。
她拿出身份證遞給律師,親眼看著律師進了民政局,心里卻總有一絲顧慮。
顧知祈神色黯然,挑不出一點讓她懷疑的情緒。
但蘇寒就是覺得哪里隱隱不對。
直到半個小時后,李律師從民政局里出來,遞給他們兩本離婚證。
蘇寒看到民政局的紅色鋼印,才真正的踏實。
她將離婚證放進包里,嘴角不自覺上翹。
這笑容刺的顧知祈眼睛痛。
“顧總,那我們就此分道揚鑣,我就不打擾你了。”說著,蘇寒就去開車門。
車門不僅緊鎖,司機更是直接發動車子。
蘇寒緊張看向顧知祈,“你要做什么?”
“婚都離了,我還能做什么?”顧知祈磁性嗓音滿是悵然,又放低安撫她,“別怕,你還有東西落在家里,回去拿。”
蘇寒眉頭微皺,手臂緊緊貼著車門,很是防備。
車子再度開回九章玉臺,蘇寒跟著顧知祈進了她住的那間臥室。
顧知祈徑直走近衣帽間,感應門應聲而開。
里面大而寬敞,質感極好歐式十幾扇衣帽柜里序列著各式各款高定女裝,比名牌店更令人眼花繚亂。
正中央展著閃閃發光的首飾臺,里面更是琳瑯滿目。
這間衣帽間,是顧知祈專門為蘇寒準備的。
蘇寒站在門邊沒進去,輕聲道:“我一次也沒進去過,我的東西不會落在這里。”
顧知祈打開首飾臺的手僵頓了下,隨即取出一只暗紅色的皮質四方小盒遞給她,“打開看看。”
蘇寒遲疑的接過,打開。
是一枚戒指,一圈純凈的鉆石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粉鉆,在光照下熠熠生輝,宛若花季少女迤邐的裙擺,鮮活又俏皮,比那枚天使之眸的藍鉆更適合年輕女性,也更貴。
那枚藍鉆有太多不好的回憶,不要也罷。
“我欠你一枚戒指,補給你。”顧知祈取下戒指,握著她的指尖要替她戴上。
蘇寒有一瞬怔愣,卻很快抽回手躲開了,“這些沒必要的事不要再做了。”
顧知祈指尖圈著戒指,淡淡道:“離婚協議里有這枚戒指,你簽字了,它就是你的。”
蘇寒輕輕闔眼,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我收下,又能怎樣呢,難道你指望我會戴嗎?”她有時候真的搞不懂顧知祈,“你都失業了,錢不是你這么花的。”
“嗯?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