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對超出自己理解范圍的未知事物總會心懷敬畏，并作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判斷，給自己的震驚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像現在目瞪口呆的尹湘柔。
看著在空中滑翔了十幾米站到臺上，還能如落葉一般輕巧著陸的左冰修，尹湘柔就給了她自己一個解釋。
這不是人，是修行有成的神仙，還是能騰云駕霧的那一種。
不怪尹湘柔的腦子抽了，她能接觸到的層次，和左冰修所在的層次，相隔太過遙遠，無異于螻蟻仰望巨龍。
別說是尹湘柔這個連普通武者都沒見過的普通女子，在場九成五的觀眾也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只有一些真正的大人物還能保持淡定。
坐在雷鸞身邊的陳平低聲問道：“拳賽不是五年一屆嗎？這些人怎么都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
雷鸞從善如流，昨晚聽了陳平的話，乖乖的戴上了兜里面巾。
否則就沒人看什么拳賽，非得都盯著她看不可。
雷鸞扭頭掃了眼陳平，發現他和自己說話時候，都不敢看她一眼。
她眼角閃過一絲嘲弄的神色：“這很正常。”
“以前這鐵血之擂還有別名，叫地下拳賽，見不得光。”
“能來現場觀摩拳賽的，都是工商業協會和武道協會的高層。”
“雖然外界很多人都知道有這么回事，但高層都想面子上過得去，就沒有對外公開過。”
“這些年社會發展快，網絡越來越發達，輿論不好控制了，所以今年才放開了管制。”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武道大師登場，他們有這種大驚小怪的表現并不稀奇。”
“不止是我們嶺南省，全國其他各州省，今年的拳賽也都會向社會精英開放。”
雷鸞和陳平說這話，觀戰席上的其他人也在議論紛紛。
“這就是武道大師啊，太牛逼了！”
“據說這種高手水火不侵，連槍都打不死。”
“蒙彪恐怕在左師手下挺不過十招吧？”
“拉倒吧，還十招，十秒他都挺不住。”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尹湘柔深以為然。
她之前以為蒙彪就非人類了，袁圓跟她說武道大師更厲害，她根本不信。
沒想到突然就飛出來一個神仙，現在她也覺得蒙彪挺不過十秒。
臺上的兩人還沒有交手呢，蒙彪的氣勢就弱了一籌。
只見他彎腰拱手道：“左師，小子蒙彪，向您請教！”
他不怕左冰修弄死他，先把姿態放低，別他狂妄，這種大高手就不會把場面搞的太難看。
左冰修捋著下顎的斷須，淡然道：“你全力出手吧！”
“得罪了。”蒙彪低喝一聲，揮拳就向左冰修胸口砸了過去。
這一拳中規中矩，左冰修輕輕松松的躲過，沒有還擊。
蒙彪打開大合，越戰越勇，拳鋒呼嘯，腿影重重，左冰修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偶爾抵擋一下，看上去有來有回，并沒有向眾人想象中的那樣一邊倒。
兩人過了七八十招，左冰修才一袖子把蒙彪抽下了擂臺。
蒙彪捂著胸口爬了起來，對著太上躬身一禮：“多謝左師手下留情！”
左冰修不言不語，緩步走到擂臺邊緣，盤膝落坐。
觀戰席上的觀眾都很安靜，神色也都非常怪異。
看完雙方的交手，別說普通人，就連很多武者，都有了一種蒙彪和左冰修的差距不是那么大的錯覺。
雷鸞扭頭問道：“陳平，你怎么看？”
陳平瞇著眼沉聲道：“左冰修在耍詐！”
雷鸞俏眉微蹙：“耍詐？什么意思？”
陳平解釋道：“左冰修的修為碾壓蒙彪和玩一樣，他完全有能力輕輕松松的一招敗敵。”
“可他并沒有這么做，就是要給眾人留下一個武道大師和外勁巔峰武者差距很小的錯覺。”
“接下來就是衛老爺子上場了，要和他對戰的那個叫清虛的道士，上午比斗的時候可狂傲的很呢！”
“你別忘了，之前外界可都在傳聞衛老爺子受了重傷！”
雷鸞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左冰修的意圖：“左冰修這人可夠陰險的！”
“如果清虛真認為武道大師也不過如此，而且衛老爺子還受了傷，他定會行險一搏。”
“如果能爆冷擊敗衛老爺子，那他可就揚名立萬了。”
陳平輕笑道：“這只是其一。”
“左冰修還想借這個清虛的手，試探一下老爺子的傷勢恢復了多少。”
“如果那清虛像蒙彪面對左冰修一樣，上來就膽怯，束手束腳，那什么都是試探不出來。”
“這才是左冰修的根本目的。”
倆人說著話的功夫，清虛道士已經跳上了擂臺。
清虛的表情非常興奮，態度也非常狂傲：“貧道清虛，衛師可敢上臺一戰！”
聞言，觀戰席上的觀眾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剛才看蒙彪和左師交手，這武道大師和外勁高手也差不了太多啊。”
“要不然你以為清虛為啥這么狂？衛鴻燁那么大歲數了，還受了重傷，說不定今天清虛就能爆冷呢！”
“就算他贏了，也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而已。”
“甭管他是不是撿便宜，只要贏了衛鴻燁，清虛今天就是一戰成名！”
果然不出陳平所料，不止清虛上了左冰修的當，現場的大多數觀眾也都上了當。
就連雷鸞都忍不住有些擔憂：“衛老爺子真沒問題嗎？”
陳平嘴角抽了抽：“武道大師和外勁武者之間的實力猶如天塹。”
“別說衛老爺子已經痊愈，就算他受了傷，也不是這個道士能輕辱的。”
在陳平身后的觀戰席上，袁圓跳著腳對尹湘柔說道：“你聽見周圍人怎么說的了吧？”
“那個衛鴻燁別說跟左師打了，就連這個老道，他都不一定打得過，楊家贏定了。”
尹湘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幸好我昨天晚上跟你去了楊家那邊，混了個臉熟。”
“要是我不小心跟雷家牽扯太深，搞不好我們尹家也要跟著遭殃了。”
說到這里，尹湘柔突然想到了和雷家牽扯極深的陳平。
她看了一眼坐在前排陳平的后腦勺，嘴角掛起一絲輕蔑的弧度，心中暗道：“這就是你的命啊，誰讓你出身低賤呢。”
“哪怕是你放棄了尊嚴，甘愿給人家當小白臉，最終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場！”
場內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場外突然響起一陣衣衫劃破空氣的烈風聲。
眾人尋聲望去，就看到一抹身影越眾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的砸在了擂臺上。
“咣！”
白衣，白發，白須，衛鴻燁一身雪白，傲然挺立于擂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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