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少君騎海上 > 第五十一章 綺夢嫁衣
  云城,鳳樓里,施宣鈴幾人跟著那全叔,小心翼翼地踩上樓梯,一路往第九層而去。

  十二顆金珠雖然買不起一件第九層的嫁衣,也無緣得見那鳳樓主人,卻能得到一次“參觀”的機會,這還是施宣鈴死乞白賴求來的。

  不管怎么樣,先上第九層看看,探探虛實也好,反正這錢由裴大人來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全叔提著一盞燈,走在最前面,幾人屏氣凝神,總算來到了鳳樓第九層,這上面竟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開闊幽深,處處皆透著清雅古樸的氣息。

  最神奇的是,一眼還能見到十數個單獨的隔間,全都被一塊厚重的簾子遮住了,施宣鈴禁不住好奇問道:“全叔,這些簾子后是什么呀?”

  “嫁衣啊,還能是什么?每個隔間都放著一件我們當家人親手做的嫁衣,你們可沒白出這十二顆金珠,今日老夫便為你們展示一番,帶你們一一看去,叫你們大開眼界,瞧瞧這天底下最頂尖的手藝究竟是什么模樣!”

  聽著全叔那自豪的語氣,施宣鈴不由又看向那十數個雅致的隔間,嘖嘖感嘆道:“不愧是鳳樓,竟然連每件嫁衣都有個單獨的‘住處’,這可真是太講究了,我都等不及……”

  她說話間,不由又走近幾步,手無意識地觸碰到了前面擺放的檀木架子,那全叔臉色一變,立刻上前喝止道:

  “別亂摸,小心觸碰到機關!”

  “機,機關?”

  施宣鈴的手立馬縮了回來,全叔攔在她身前,冷冷一哼:“要是誤觸了機關,被卷進密室里,可有你們好受的,不是被迷煙嗆死,就是被亂箭射死!”

  “可別怪老夫沒提醒你們,鳳樓的嫁衣價值千金,這第九層更是重中之重,為了防止有不開眼的小賊前來偷盜,或是有不懷好意之人擅闖鳳樓,這第九層可是遍布機關,暗藏密室,危險重重,沒個鳳家人帶路,外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聽到這話,越無咎眸光一閃,不由又將這看似清雅古樸的第九層掃視了一遍,心中暗道,這般行事作風,神神秘秘,奇詭莫測,難道這鳳樓真跟奉氏一族有關系?

  他正沉思時,那全叔已經拉開了一個隔間的簾子,嘴上一邊還念叨著:“老夫可沒跟你們開玩笑,若是不守規矩,毛手毛腳的,誤觸了機關,傷到自個兒,甚至在這丟了性命,都是你們咎由自取,別賴上咱們鳳樓!”

  幾人站在那隔間前,雅香繚繞間,一切對話卻都被暗處的一道身影盡收耳底,那雙眼睛靜如深淵,幽幽地注視著施宣鈴這幾個“不速之客”,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似乎在想些什么,久久未動。

  “這些嫁衣都是我們當家人做的,你們可看仔細了,天底下除了鳳樓,你們再見不到這樣驚艷絕倫的手藝了!”

  全叔說得一點都不夸張,拉開的簾子后,那一件件精致無比的嫁衣顯露出來,光影流轉間,看得施宣鈴是眼花繚亂,驚嘆不已。

  而這里的每一件嫁衣竟都還有個別致動聽的名字,全叔又走到一個隔間前,便要伸手拉開那簾子。

  “看好了,這一件叫作‘綺夢’,乃是整個鳳樓里,價格最高昂的一件嫁衣!”

  隨著簾幔拉起,隔間里掛著的那件嫁衣緩緩露出“真容”,施宣鈴與越無咎定睛望去,一時皆愣在了原地,就連一直漫不經心的裴世溪,也在看到那嫁衣的第一眼后,便挪不開目光了。

  沒有人能夠抗拒這樣極致的美麗,這件綺夢嫁衣一出,第九層的所有事物便都黯然失色了,只剩下它靜靜站在那隔間里,熠熠生輝,撼人心魄。

  施宣鈴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像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全叔,這,這是什么布料啊?太美了,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發著光的布料,好像陽光下的海面……”

  這番描述當真極為貼切,眼前的綺夢嫁衣閃閃發光,層層疊疊的波紋蕩漾開去,當真就像暖陽之下,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似有微風輕拂,四時如春,這天地間最極致動人的美好,都匯聚在了這身嫁衣之上。

  如夢如幻,綺麗絢爛,當真無愧此名。

  眼見幾人皆被這嫁衣驚艷得失了神,全叔不由得意地輕撫長須,笑道:“你這丫頭倒還有點眼光,這布料的確非同一般,叫作‘碧海水紋錦’,整個鳳樓也只有這一件嫁衣用了這布料,所以定價才最為高昂,你們今日能瞧上一眼,都算得上死而無憾了。”

  “為何,為何只有這一件嫁衣用了這種布料?這布料很稀少嗎?”

  施宣鈴的問話才一出來,那全叔便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東西一般,嗤道:“小丫頭,你懂什么?若是你能一次性給鳳樓弄來幾匹‘碧海水紋錦’,你就是我們鳳樓的頭號貴賓了,所有嫁衣任你挑選,我們當家人也二話不說,立刻就會出來見你,你信不信?”

  “真,真的呀?”少女又驚又喜:“那全叔,我該去哪里弄這什么碧海錦啊?”

  “去夢里吧。”全叔想也未想道。

  “噗嗤”一聲,是裴世溪沒忍住笑了出來,施宣鈴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卻笑得更加坦然了,這真是風水輪流轉,誰還不能笑話誰了?

  全叔還在那嗤之以鼻道:“小丫頭,你還以為這布料這么容易能弄到啊?說得那么輕巧,我告訴你,你有錢都沒處使!整個云洲島上,你都再找不出一塊碧海水紋錦了,因為這本來就是從外頭傳來的稀罕玩意兒!”

  “外頭?哪個外頭?”

  “告訴你也沒用,你還真有門路能弄到嗎?”

  “未必就沒法子啊,全叔,你不要把人看死了嘛,萬一機緣巧合,我還真給鳳樓弄來這什么碧海錦了呢?”

  “那好,我實話告訴你,聽說過姑墨國嗎?”

  “姑墨國”三個字一出來,越無咎神情便一怔,施宣鈴也回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有些意外。

  只聽那全叔接著道:“這碧海水紋錦,乃姑墨國特產,專供皇室用之,因為制作極為不易,那碧海絲也很是稀少,所以就算是姑墨皇室,每年也只得寥寥幾匹做衣服,你去哪里弄呢?真是黃口小兒,大言不慚!”

  天下之事真是無巧不成書,若這碧海水紋錦出自其他國度,恐怕還真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可這姑墨國,卻多多少少,跟他們……有點“淵源”啊。

  尤其還是姑墨國的皇室,施宣鈴與越無咎望向彼此,心照不宣,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楓舟公主。

  看來也不是全然沒戲嘛,這不就有個突破口了嗎?

  若是他們真能為鳳樓弄來幾匹碧海水紋錦,豈不是便能成為鳳樓的座上貴賓,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鳳樓主人了?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交流間,心中皆有了主意,卻因為裴世溪的存在,都默契地閉口不提。

  裴世溪只忽然覺得眼前這二人有些古怪,像在打什么啞謎般,他正上前欲細看時,那全叔已先一步開口道:“行了,去看下一件嫁衣吧。”

  他說著,便要放下簾子,施宣鈴卻心頭一跳,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上前阻止道:“等等,我,我能試穿一下這件綺夢嫁衣嗎?”

  天底下恐怕沒有女人能抵擋住這份誘惑,施宣鈴也不例外,她對這件嫁衣一見傾心,再沒心思瞧別的了,正所謂曾經滄海,除卻巫山,不過如此。

  “這是另外的價錢,你出得起嗎?”

  全叔斜睨著施宣鈴,施宣鈴第一反應便是回過頭,看向了裴世溪。

  “瞧本官作甚?”

  裴世溪有種不妙的預感,果然,施宣鈴眨巴著眼睛,向他傳遞了內心那份強烈的渴望。

  裴世溪太陽穴跳了跳,越無咎也跟著望向他,他在兩人的注視之下,又想到了自己先前在樓下說的那句:“越世子大婚,自然得好好挑選,買上一件最美的嫁衣,本官樂意送這個人情。”

  真是該死啊!

  裴世溪悔不當初,卻也到底是自己夸下的海口,如今只能硬著頭皮,摸遍全身,也得再找出一件值錢的東西,給人兌現了。

  他當著越無咎與施宣鈴的面,在身上摸了又摸,最終無奈伸手,拔下了頭上的一根發簪。

  “拿著吧,小葉紫檀木做的,枯榮大師的雕工,夠她試穿一次嫁衣了吧?”

  忍痛將那發簪扔給了全叔后,裴世溪又望向隔間里的那件嫁衣,此刻看去,哪還有半分美麗,他只覺分外刺眼了,心煩意亂間,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長長嘆了口氣。

  全叔接過那根發簪,在手里仔細地轉了一圈,他到底也是識貨之人,看著那發簪,滿意地點了點頭:“是個好東西,行吧,小丫頭便試穿一次吧,不過……”

  他又煞有介事地補充道:“可得記住了,這只是一次的價錢,再要試穿別的嫁衣,還得加錢。”

  這話不是對著別人,正是對著裴世溪說的,全叔也看準了這里面究竟是誰負責出錢了。

  裴世溪睜開眼,看著面前“討錢心切”的全叔,到底沒忍住,皺眉開口道:

  “掌柜的,你們這里是不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啊?”

  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接指著自己的鼻子,脫口而出:“你看我像個冤大頭嗎?”

  “凡事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了,我難道看上去一副很好宰的樣子嗎?”

  玉面閻羅終于發飆了,施宣鈴趕緊上前勸道:“裴大人,消消氣消消氣,人家這是老字號了,你看這些嫁衣多美啊,布料多珍稀啊,是不是貴有貴的道理?”

  “再說了,你掏錢的姿勢多瀟灑呀,簡直魄力十足,盡顯身份,這份大禮,我與世子欣然收下,不勝感激!”

  明明是勸人消氣,偏偏又帶著些陰陽怪氣,還一副十足的狗腿子模樣,令人忍不住發笑,裴世溪也當真被氣笑了,指著施宣鈴:“本官倒真有些懷疑了,莫不是你們囊中羞澀,有意引我來此,敲我一筆大的?”

  什么叫“為他人做嫁衣裳”,他今日算是徹底領教了。

  “裴大人說笑了,誰敢敲詐你啊,這不是你養的那頭雪狼,屁顛顛地給你帶的路嗎?”

  施宣鈴轉著一雙靈動的眼珠子,唇邊也憋不住笑意:“這可是你自己想來湊熱鬧,給我們送一份大禮的,怎么還能怪到我們頭上呢?”

  “行行行,都是本官心甘情愿來送錢的,是本官活該做這個冤大頭,行了吧?”

  那邊兩人正斗著嘴上功夫,這邊越無咎卻已經盯著那件流光溢彩的嫁衣,眉頭緊鎖,有些猶豫地道:“宣鈴,不如……不如你換一套嫁衣試穿吧?”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心跳莫名加快,總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股直覺來得太過強烈,強烈到甚至他眼前都無端浮現出了一些可怖的畫面——

  清雋靈動的少女,穿著這身浮光躍金的嫁衣,雪膚紅唇,絕美動人,卻被他一劍刺入了胸前!

  鈴鐺墜落在地,鮮血濺滿了他半邊臉,他卻神情冰冷,眼眸里都結了一層霜,毫無一絲情緒波動,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般,只是伸出手,渾不在意地將臉上的血擦掉了。

  “不,不會的,我怎么會……怎么會一劍刺穿宣鈴的胸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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