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少君騎海上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陵園射殺
  此話一出,滿場震驚,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聚在了大夫人身上。

  她明明先前還鬧騰得厲害,怎么也不肯離開這施家陵園,口口聲聲地叫囔著絕不會善罷甘休,定要嚴懲施宣鈴這個“妖女”,在她臉上也劃下幾道傷痕來云云。

  可此刻面對那樣強烈的殺氣和恨意,看著墳前手握弓箭,眼眶血紅的少女,她卻是嗅到了一股直逼人心的危險,嚇得一哆嗦,連退數步。

  “不,不是我,我根本就沒碰過你娘的尸身,我甚至都不知曉這里會是一座空墳,我什么也沒做過……”

  她說著又伸手一指那具空蕩蕩的棺材,急切搖頭道:“我當年明明是親眼看著你娘下葬在此的,這尸骨怎么還會不翼而飛,消失不見了呢?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

  “你還在撒謊狡辯,就是你將我阿娘挫骨揚灰,灑進湖里的!我當年在靈堂里明明聽得一清二楚,你以為我當真睡熟過去,毫無察覺嗎?你同那戚管家說的每個字我都聽見了,伱敢將他叫來與我當面對質嗎?”

  提到當年靈堂里的那段舊事,大夫人臉色明顯一白,她正想說些什么時,她身后的施宣琴卻已搶先道:

  “那戚管家早就沒在施府了,回鄉養老去了,施宣鈴你當真是瘋了,你娘遺骨不見了關我娘什么事?你不要在這血口噴人,胡編亂造,肆意污蔑我娘!”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問問她,舉頭三尺有神明,她可敢以命起誓,當日在靈堂里沒有說過要將我娘尸身毀掉,挫骨揚灰,灑進湖里的話嗎?那戚管家又到底是回鄉養老,還是有人心虛怕事情敗露,給了他一筆封口費,將他打發走的?”

  面對施宣鈴的聲聲質問,大夫人站在長空下,呼吸困難,手腳發冷,頭一回有了百口莫辯的感覺。

  那支鋒利的長箭就正對著她,那股濃烈的殺意令她汗毛直豎,她不敢不回答,卻也不知該怎么回答。

  “我,我當年在你娘的靈堂里,的確……的確是說過幾句氣話的,可也僅僅是嘴上說說罷了,我根本就沒真正碰過你娘的尸骨,直到今日開棺前,我都還一直以為她就葬在這處墳冢里,不然我也不會故意讓人……”

  大夫人才說漏幾個字,心下一驚,趕緊轉口道:“至于那戚管家,是被你爹攆走的,他說他待你不好,奴大欺主……”

  事實上,正是因為那年大夫人與戚管家密謀,端了那碗下了毒的雞湯給施宣鈴,雖未得手,可施仲卿知曉后卻是雷霆震怒,他直接命人打斷了戚管家一雙腿,將他大半夜扔出了施府。

  這事并不光彩,也會牽出大夫人來,所以對外只說這戚管家回鄉養老去了,連施宣琴都蒙在鼓里,不知母親曾與這位管家密謀過多少害人的事情。

  而施宣鈴一直被鎖在閣樓上,一年到頭本來也就難得見上旁人幾眼,自然不知這戚管家早就被她爹暗中收拾了,還以為這些年他還一直待在施府做事呢。

  此刻大夫人被逼得沒法子,只能坦白這戚管家是被施仲卿攆出府去的,但具體事由卻當然不會挑明,只用了“奴大欺主”四個字含糊概括,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但是靈堂上那番“氣話”她倒是沒辦法推掉了,只能咬牙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這座墳里空空如也,她比任何人都還要吃驚!

  合著這些年她是跟一座空墳在較勁?在刻意刁難一具可笑的空棺材?

  簡直像老天爺給的莫大諷刺一般,原本這些年做下的手腳,逼著施仲卿對此不聞不問,逼著施宣鈴一步也不能踏足陵園,不能來祭拜她生母,這些令她痛快無比的手段,令她覺得壓過墳里那女人一頭的小心思,全部在此刻蕩然無存,她只覺得是那般荒謬與可笑,她才是被耍得團團轉的那個人,她精明一世,竟然白白做了這么多年的蠢人吶!

  大夫人胸膛起伏著,越想越覺得一口氣堵得慌,究竟是誰干的,這賤女人的尸骨到底哪去了?

  她下意識就要扭頭看向身旁的施仲卿,卻才動了動脖子,那支鋒利的長箭也跟著一偏,繼續牢牢鎖定她不放,她耳邊只響起少女憤恨至極的聲音——

  “全是假話,我一個字也不信,你不用再裝了,我阿娘的尸身就是被你毀掉了,被你挫骨揚灰灑進湖中去了,你害她淪為孤魂野鬼,害她盤桓在湖上不得往生,你竟連一絲念想也不留給我,你還我阿娘來!”

  嘶聲痛楚間,那長箭似乎下一瞬就要朝大夫人心口射出,她駭得面無人色,全身劇顫,又是連退數步,一邊隨手抓過幾個守衛擋在了自己身前,一邊嚎叫道:

  “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沒有毀掉你娘尸身,將她挫骨揚灰,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做過,你別過來,別過來啊……”

  勁風獵獵,施宣鈴雙目赤紅,卻到底不忍傷及無辜,她幾步飛掠至半空,一手持弓,一手出招,行云流水間,那幾個倒霉守衛便立時摔了出去,只剩下大夫人哆嗦不已的一道身影。

  她恰好就站在那棵斷裂成兩半的大樹旁,仰頭望著半空中向她襲來的少女,對著那寒芒畢現的箭頭,嚇得魂飛魄散:

  “你們快攔住她,快攔住這個妖女啊,她瘋了,她要殺人了,快攔住她,救救我……”

  撕心裂肺的求救間,施宣琴也是臉色大變,卻到底不敢上前,只能捂住受傷的臉頰,大聲喊道:“住手,不要傷我娘,她若出了事你也得跟著陪葬!”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墳前的越無咎,他瞳孔驟縮,想到什么般,也一拂袖,徑直朝半空中的施宣鈴飛掠而去。

  “宣鈴別沖動,留她性命!”

  施仲卿的這位大夫人,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朝廷命官的妻子,她還有個更加顯赫的身份,那就是三朝元老霍儀之的孫女。

  她當年之所以能如愿以償地嫁給施仲卿,也全靠這層身份逼來的,更別提這些年她舒舒服服做著施府的當家主母,如此強勢霸道,哪怕明里暗里干過不少歹毒的事情,也沒人能真正奈何得了她,也皆因她這個特殊的身份。

  霍家不算多么高門顯貴,但霍儀之卻是東穆赫赫有名的忠臣烈士,還曾對施家太爺有恩,因著這份滾燙的恩情,施仲卿也就不得不娶了霍儀之的孫女,給她大夫人的身份和體面,尊她敬她甚至是畏她,卻就是……不愛她。

  霍儀之為國捐軀,早已過世,大夫人是他僅存于世的孫女,這個身份就猶如一塊免死金牌般,今日施宣鈴哪怕再怒火滔天,恨意入骨,也絕不能在這座施家陵園里,當場射殺大夫人,傷害她這個霍儀之的唯一孫女!

  越無咎從小在皇城長大,各大世家貴族他門門清,幾乎在施宣琴開口阻止的一瞬間,他就已將這些彎彎繞繞想了個透徹,迅速飛掠至半空去阻止盛怒之下的少女。

  開弓沒有回頭箭,大夫人要是真死在施宣鈴手中了,她只怕也是活不了了,這點施宣琴還真沒說錯。

  所以越無咎無論如何也必須阻止施宣鈴,換而言之,他救的不是大夫人,而是他的小鈴鐺!

  鐘離笙卻不知大夫人的這另一層身份,見越無咎飛掠而去,橫插一手,他也腳尖一點,緊追上去,卻是將玄鐵折扇一打,想要替施宣鈴攔住越無咎。

  “不是說好讓那丫頭一人面對,我們絕不插手嗎?冤有頭債有主,她還不能替她娘報仇了嗎?”

  “讓開,你懂什么!”

  越無咎沒心思跟鐘離笙糾纏,使出一招拂云手就想脫身,卻哪知鐘離笙迅速拆招,反纏了過來。

  半空之中,那身紫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少年俊美的臉上滿帶著狡黠的笑意:“沒想到吧,你將這招教給了那丫頭,她跟我切磋過好幾次,你這招數我早研究過八百遍了!”

  越無咎身形一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天意弄人,命運無常,有時候生死就在一瞬間,也就在鐘離笙攔住越無咎的這短短片刻,那頭施宣鈴已在半空中決絕地拉開濺星神弓,準備對著孤立無援的大夫人射出——

  “宣鈴住手!”

  千鈞一發之際,誰也沒有想到的一道身影踏飛至了半空,強勁的內力翻涌間,一只手凌空探出,竟直接截住了那支射出的長箭!

  巨大的沖擊力猶如火炮炸裂般,震得周遭草木傾斜,天地間飛沙走石,風云變色,連半空中纏在一塊的越無咎與鐘離笙也受到波及,衣袂飛揚間,堪堪落在了地面上。

  兩人卻根本無暇顧及任何東西,只是齊齊抬頭,無比震驚地看著半空中那個霍然冒出,猶如神祗一般,將施宣鈴射出的那致命一箭,徒手就攔截下來的男人——

  他一襲鮮紅官袍,氣質古板端方,瞧上去手無縛雞之力,再文弱不過的一介儒生,竟赫然正是施宣鈴的父親,施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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