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甚獨 > 第328章 ..
  五個少男少女因為聽了縈芯過于超前論調而產生了沉思。

  并沒有打攪他們,縈芯靜靜起身,帶著阿甜和阿蜜回了自己的院子。

  阿蜜一邊拆縈芯的發髻,一邊問:“小娘子明明一片善心,為什么要教他們作這樣冷漠的分析呢?”

  縈芯從銅鏡里看著她:“他們和你一樣,都只有少時受過大苦難,來咱家后一直都很平順。可如今這世道不平順才是常態。我并沒有永遠按著你們不出李家的想法,李家無論發展到多大,也沒有十成把握可以一直庇護你們。或早或晚,或被動或主動,你們都要去直面這個吃人的世道。我總覺得,把你們的心教得冷硬一些,目光長遠一些,你們能走到最后的可能性也就大一些。”

  她說著,阿蜜給她梳頭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

  阿甜拿著投涼的帕子過來:“不管將來如何,阿甜是要一直跟著小娘子的。就是到了地下,阿甜也是小娘子的阿甜。”

  聞言,阿蜜也狠狠地點了點頭。

  縈芯微微一笑。

  有之前處置三郡亂民的成功先例在,縈芯以為朝中應該很快就會對并、冀兩州的難民重復實施。可實際上朝中卻只換了個丞相以期能平天怒,之后就再沒有什么大動作了。

  從冀州來的消息是,因為并州地廣人稀,蝗蟲生的比人力能處置的多太多,以至于滅了一批后又來了更大的一波。

  冀州與并州相連的常山、趙、廣平、魏郡四郡已經淪為蝗蟲的樂園,甚至巨鹿郡的大陸澤(湖名,上世紀初干涸了)廣闊的水面上都鋪滿蝗蟲,魚蝦食之不盡!

  可能是由于風的原因,蝗云并未繼續東遷,有往南改道的跡象。

  對孫瑾和孫釗來說,這大概是各地已經搶收結束后,第二個利好消息了。

  如今孫瑾日日禮佛也不求轉世富二代了,都是求這些蝗云要么在越過冀、兗州邊境的黃河時都被河水帶走,要么轉去隔壁司隸!

  冀州魏郡郡守眼看今年滿九年,戴罪之身他也不敢妄想升遷或者留任,辭職信都寫了三個版本,就等著日子一到選出一份言辭最懇切的往上遞,結果就讓北來的蝗群糊了一臉。

  他倒是跟太上皇一個想法,甚至直接命令郡西的幾縣不論損失,一定要對蝗群嚴防死守,命令郡東郡南放棄抵抗。目的就是為了引導蝗群往桓楚的司隸去!

  兩任帝王日夜盼望蝗蟲去桓楚的好消息還未到,桓楚和南晉的使團到了。

  他們來的時候當不當正不正。若是一團和氣的時候為了迎接他們舉行場盛大的朝會還行,可如今他兩國明擺著就等蝗災停了,不得個兇年興兵的惡名就要開戰,不斬來使就是大吳對他們能拿出的最高禮儀。

  兩國使臣估摸著也是做了有去無回的打算,再三求見吳國陛下無果,就開始在吳國太學門口生事。

  那南晉的一個副使更是直接站在自己帶來的棺材上,不顧吳國太學士子們的謾罵,高聲例數孫釗三大罪狀:血脈存疑、天不容之、私德有虧!

  血脈存疑這是從孫瑾剛登基的時候,其他幾個戰敗兄弟妄圖反復才給他造的謠。天不容之就是抄三國太卜讖言的冷飯了。

  這兩條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從正面動搖孫釗繼位的“名正”。

  倒是私德這一項,例數四國剛登基或者還未登基的同期太子,孫釗真是四國里名聲最好的一個!

  還未做官的士子們太過純良,還打著學宮里辯論時讓他說完再一一反駁的念頭,結果竟然真讓這個副使把最惡心的謠言說出來了:

  吳帝陛下未登基前,為了盡快登基就與熱孝中的定侯夫人有染!登基后為了清名更是不納定侯夫人入宮,致使人微言輕無從抵抗的定侯夫人善名大損、清白被污。獨居在家日日以淚洗面,要不是為了先定侯一雙兒女不被“賣嫂求榮”的顧侯害死,早就投繯自盡了!

  這人說的有理有據,證據就是被同樣按上“拉皮條”罪名的全塘!

  全塘本是四國名士,為何強令一個兩重熱孝、文名不顯的未亡人拜他為師,還得日日去他府中教授?

  分明是把定侯夫人強行拘到全府中,好方便吳皇陛下對定侯夫人行茍且之事!

  這個副使眼見周圍聽著的人群情激奮,生怕自己不被打死似的,繼續爆料道:

  “你們當貴國陛下是貪圖美色么?錯!大錯特錯!彼時貴國陛下苦貴國太上皇長壽久矣!分明是想借定侯夫人命格克死貴國太上皇,好盡早登基!不然你們自己好好回想回想,是不是不每每貴國陛下去找定侯夫人后,太上皇就要大病一場!

  如今貴國陛下登基了,生怕自己也被克死,這才疏離了定侯夫人!

  蒼天有眼啊!早就看出貴國陛下乃是混淆皇室血脈!不孝不悌!不仁不義之徒!我等奉吾皇之命,遵天之道,來貴國就是為了……”

  不等他喊完,終于有忠國之士沖上前來對這幾個妖言惑眾的使臣飽以老拳。

  “啊!打殺了某便能平……平天之怒!平這天下悠悠之口嗎?”

  使臣身邊的近衛奮力的攔著沖上來的吳國士子,使臣但有空隙還要大喊:“還位于七殿下!以七為尊,國祚可續!以七為尊,國祚可續!”

  要可著孫瑾的心,當日在太學聽了這些妖言的,有一個算一個,家世小的直接處死,家世大的都圈起來,等風平浪靜后再一一處死!

  可一切風暴的中心孫釗寧可謠言漫天飛舞,也要求太上皇勿要令忠國的士子染血!

  孫瑾早知道他們來者不善,所以想拖到蝗災走向明朗了再接見他們。可這些全靠搬弄是非存世之輩也不是傻的,吳國越拖他們越要盡早面見兩位陛下。

  是的,他們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面見孫瑾。

  在太學挨了群毆的南晉副使甚至做好了覲見時,當場氣死孫瑾后,以跟禰衡并論的“罵名”名留青史的準備!

  這不,南晉副使幾人只養了一天傷,第三天又扛著棺材去了太學門口。只是這次桓楚使臣覺得太下作,沒跟去。

  太學把門一關,根本不讓士子出去。副使洋洋得意的往棺材蓋上爬,站正身子正要開口,他的侍衛突然指著他身后高處大喊。

  副使下意識回頭,只看清太學隔壁的墻頭上一個身著素衣的小郎君哈哈笑著仰倒下去,臉頰就被一箭射穿!

  “唔——嗚!”瞬間破相并失去七八顆后槽牙的副使被箭的余威帶倒,慘哼出聲!

  生怕他死在覲見之前的侍衛統領趕緊扛著他往四夷館跑。得虧他們帶了本國太醫來,就副使在廣固的臭名聲,還真不一定能找到愿意給他治傷的大夫。

  路過小學門口時,門縫里數雙興奮圓睜的眼睛突然撤回一雙,緊接著就是一個變聲期小郎君:“射偏了!沒射死!我贏了嘎嘎嘎嘎……”的笑聲隨著步伐而逐漸遠去。

  小學的門子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欲哭無淚,不知這些小小郎君門是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禍,會不會累及自己。

  而被奎木接了個滿懷的阿石,正與周圍圍觀的幾個同學牛皮哄哄的吹噓自己箭術,就被從門口跑回來的施阿菽打了臉,氣了個仰倒。直言要去校場取槍,誓要追殺到底!

  奎木苦勸不住,還是阿菽嘎嘎的嗤笑道:“阿石莫不是想趁機賴賬!”

  他們賭的倒不是錢,而是阿石帶來的李氏棗糕。自那日兩人大街上打架波及了許多商販,阿石復學后每日帶來的糕質量就斷崖式下跌,直至四五日前才恢復。

  如今世道艱難,眼看著可能還有蝗災過境,縈芯便開始適當削減家中用度,棗糕什么的四五天也只能給阿石帶這一回。

  素來愛吃獨食的阿菽因著前兩日南晉副使在小學隔壁太學門口妖言惑眾的事兒,攛掇阿石給他后娘報仇。進而跟阿石以今天全部的棗糕做了賭注。

  南晉副使給后娘潑臟水的當天,要不是阿石擠不進去,當天就能打殺了他。

  大概阿石血脈里流的都是武將的血,哪怕頭一次差點殺人,也沒甚恐懼,全是射偏了的遺憾。

  就是跟著他的奎木幾人也做好了被定侯夫人責難的準備,完全沒攔著自家小郎君。且不說為了待他們這么好的夫人的聲譽,就是為了顧氏的名聲他們也不能讓這起子小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造謠生事!

  這場謠言的受害者,包括“自帶綠帽”的孫瑾、“克父上位”的孫釗、“賣嫂求榮”的顧毗、“拉皮條”的全塘都覺得顧阿石這一箭設的好!

  可惜射偏了!

  也幸好射偏了!

  只有晚上知道熊孩子差點射殺使臣、“命格巨貴”的縈芯非常苦惱。

  這該怎么教啊?是夸還是罵?

  隨著這一箭,明白事理的出了口被外國人欺負到家門口的惡氣,不明白的也因著察事司調高到頂級的謠言封控閉了嘴。

  孫瑾甚至直接賞賜了阿石一張制作精密的三石大弓!

  而讓兩任吳皇望眼欲穿的魏郡奏疏,終于到了孫瑾案頭:

  蝗災一部分去了司隸,一部分順著黃河沿岸往東面隔壁陽平郡濮陽去了。

  緊接著就是宗室濮陽侯和陽平郡的奏疏:

  一心忠國的濮陽侯孫植反其道而行,一刀沒收他家遍布黃河沿岸的稻田,把蝗災留在自家一眼望不到頭的田野里,合著曬干的稻谷一把火燒了一天一夜!

  陽平郡郡守還著意寫了緊挨著濮陽侯孫植家地的幾個世家無論是不是主觀同意的,也將這一季的全部收成與蝗災共焚!如今陽平郡內飛蝗已經寥寥無幾,只消著人日夜撲殺,定然能讓蝗災止步于郡內!

  “好!”孫瑾這么多年頭一次拍案大笑,一邊讓大長秋把三封奏疏遞給急不可耐的孫釗,一邊朗笑道:“濮陽(縣)侯忠心可嘉!進陽平郡侯!賞千金!令封一子繼濮陽侯位!”

  新晉陽平郡侯這一燒,燒出了一門兩侯,也是沒白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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