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先眼神復雜地看著墨獅。
這兩頭墨獅是陛下送給他鎮宅的異獸,他早已將它們馴服。
不曾想淑妃竟也能驅使,而且使的那么順手,這無異于是武德對他的一種背刺…
淑妃此時已經全面接管了帝師府。
連看都不看秦魏先,自然更不在乎他的感受。
只見她長袖一拂,纖長的手指輕輕叩下,冰冷殺意從口中吐出:“動手!”
話落。
恐怖的殺機瞬間將陳知安和王富貴淹沒。
生死關頭,陳知安失望地嘆了口氣,身形消散在原地。
與此同時。
他立身之地有一幅字卷攤開。
字跡潦草,寥寥十二個字。
上書:“治天下、平天策、定乾坤,開盛世!”
當字卷鋪開的瞬間。
整座帝師府倏然一靜!
緊接著無邊無垠的殺意從十二個字中沖天而起....化作茫茫雜亂的劍氣,瞬間將場中所有人籠罩。
“噗...”
劍光掠過,兩頭洞天境大妖頭顱跌落,緊隨其后的是那群聽風樓殺手。
向陳知安出手的人,每一人都被劍氣光顧。
然后如同草芥般倒下,化為一蓬蓬血雨炸開...
“蘇如...是蘇如的字!”
淑妃驚恐地看著大殿內縱橫交錯的劍氣,怨毒喊道:“蘇如是返真境,他背叛了陛下,背叛了陛下!”
“是啊...我背叛了陛下。”
就在淑妃怨毒無比地看著那幅字卷時,傳送門內響起蘇如的聲音...
聲音是從鎮東軍帥營響起的。
秦魏先麻木地看著傳送門:“酸秀才,你果然還是背叛陛下了,陛下...難道真的錯了嗎?”
“我不知道。”
蘇如手里拎著一顆頭顱從傳送門內跨越而來。
看著滿地死尸,他低沉道:“或許在陛下看來,他沒有錯。
可在我看來,他錯了。
身為大唐皇帝,當他舍棄臣民的時候,就已經錯了!”
“住嘴,你這個亂臣賊子!”
淑妃劍指蘇如,怨毒道:“陛下有什么錯?他只是做了每個皇帝都會做的事而已。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陳阿蠻不該殺嗎,那賤人不該殺嗎?
是你們錯了。
你們這群亂臣賊子,口口聲聲說忠君報國,可每個人都在向陛下背上捅刀子...
什么為了天下蒼生。
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是為了你們自己,你們貪生怕死,都在舔陳阿蠻的溝子!
本宮告訴你們。
別以為你們贏定了,陛下深不可測,從未敗過,他不會輸,一定不會!”
說到這里。
淑妃眼底的怨毒之色更濃,看著重新踏入帝師府的陳知安癲狂笑道:“蘇如、陳知安、你們不是了不起嗎,不是要開盛世嗎?
現在北座王庭二十萬精銳集結拒北城,即將兵臨城下,你們有本事去平定天下啊!
哈哈...
北涼、北邙,馬上就要尸橫遍野了!
全是亂臣賊子,全是亂臣賊子,你們都該死,哈哈!”
聽到這話。
蘇如、秦魏先兩人臉色瞬間都陰沉起來。
拒北城是北邙州關隘,北荒咽喉所在。
一旦拒北城破,北座王庭瞬間就能切斷北涼與北邙的聯系,鐵騎直插腹地。
武安侯的十萬大軍便是駐守在此...
北座王庭大軍南下的消息,便是秦魏先和蘇如都不知道。
這女人竟知道的這么清楚。
只有一種可能。
她勾結了北座王庭...
“為什么?”
秦魏先憤怒地看著淑妃。
北座王庭已經叩關,如果他先前調北邙精銳入長安,北邙空虛,誰還能阻鐵騎南下...
他差一點便成了千古罪人。
“不為什么,老匹夫,你本就該想到的,不是嗎?”
淑妃似乎是瘋魔了,幽幽笑道:“陳知安,當年陳二牛率八百陳留甲殺入北庭腹地,一夜屠殺二十萬北庭蠻子,逼得北庭大軍回援,解了拒北城之難。
現在歷史重演,輪到你做選擇了。
是要讓黃老狗率黑騎殺入白玉京,還是帶著他們滾回北邙戍邊?
拒北城一旦被攻破,北邙北涼兩州之地,怕是要血流成河尸橫遍野了!
天下蒼生哦!
嘖嘖,好難選吶!”
“白癡...”
陳知安眉頭微挑,似笑非笑地看著淑妃,手掌緩緩揚起:“斬了!”
話音落下。
只見黑暗中三道身影瞬間出現在淑妃身前。
瑯琊姜氏,洞天境姜道守、洞天境姜福伯,以及洞天鋪開的通玄柳七...
三道劍光同時斬向淑妃。
正癲狂笑著的淑妃頓時僵住,身上出現三道劍痕,又有一株柳枝如箭矢般釘入她腦門之中。
陳知安低頭看著淑妃,幽幽笑道:“白癡,誰給你說黑騎在長安?殺個武德而已,哪里用得著調黑騎入城。”
“你們不會贏的,陛下...永不會敗!”
淑妃眼底光芒散去,生機被柳樹吞噬,不多時便化作了一具干尸。
柳七拎起鋤頭,將她埋在樹下。
淑妃死后,陳知安低頭看著秦魏先正色道:“秦公,黃老狗父子已率領黑騎北上,準備砍下北座翰兒王的腦袋,留在長安的是青樓執事和八百老卒。
北座王庭精銳南下,拒北城一定擋不住!
我不求你與武德為敵。
但是拒北城,我需要你去守住,不能讓他們破關,也不能讓他們回援。
戰機轉瞬即逝,機不可失。
這一戰,我們要把南巫和北座王庭精銳埋在烏水和拒北城。
至少在大唐天下未穩前,不能讓他們跳出來搗亂...”
秦魏先眼神復雜無比,看著陳知安久久不語。
明明陛下才是大唐皇帝,可他勾結北座王庭,以北涼北邙百姓的生命為籌碼,要逼黑騎回援。
而身為亂臣賊子的陳知安,卻早就已經讓足以左右戰局的黃老狗率黑騎北上斬首。
甚至欲埋葬北座王庭和南巫精銳...
陳知安抬頭看著越來越亮的帝星,眉頭微皺道:“秦公,快做決定,是戰是和,我沒時間陪你耗了!”
“老夫,去拒北城...”
秦魏先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后,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整個人如同出鞘寶刀,手握兵符冷冽道:“幽州州牧秦化聽令,立刻召集幽州化虛境以上戰將入傳送門。
隨本帥...北上殺敵!”
隨著他話音落下。
傳送門內猛然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應諾聲。
緊接著一個身披甲胄手握長槍的老人邁門而出。
其身后近千位化虛境修行者,披甲執銳,魚貫而出,無一不是彪悍戰將。
陳知安看著領頭的那位老人嘴角微抽。
白馬山莊薛白馬,薛衣人的爺爺。
居然是秦魏先的人...
蘇如倒是似乎對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
看著陳知安道:“老秦率兵去拒北城,我去烏水,長安城就交給你了,這一戰若勝,大唐除了西境,可得五十年無虞...
若敗,我等一同赴死!”
“我們不會敗。”
陳知安看著兩個老頭幽幽笑道:“咱們三個禍亂朝綱的大奸臣這下倒是徹底坐實罪名了,都成了亂臣賊子!
死在咱們刀下的世家們,也不算冤枉咱!”
“走了!”
秦魏先悶哼一聲,讓幽州戰將們進入傳送門。
圣兵銜尾環在北邙定位的傳送門并不是拒北城,而是在北邙州牧府衙。
他們入了北邙,還要趕路半日才能抵達。
所有人都進入后,秦魏先忽然回頭道:“小心道門,大宗師趙天籟可能會入長安...”
說完,整個人徹底消失...
秦魏先離開后。
蘇如也起身離開,離開前,他又給了陳知安一個卷軸,目光復雜道:“拿著保命吧,如果事不可為...拉開它,我會橫渡虛空而來...”
“好,蘇相你也小心!”
陳知安接過卷軸,道:“保命要緊,大荒天下未來一定是我們的,不著急。”
“嗯,走了!”
蘇如身形消散在傳送門內。
他離開不久,一襲帝袍的李承安從傳送門內踏出,滿臉噙笑道:“知安...好久不見!”
“歡迎回家...”
陳知安也笑了起來。
就在兩人重逢時,白玉京內,忽有鐘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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