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安何在?”
逐鹿原上忽然響起冰冷聲音,一桿大纛破空,直插青樓。
緊接著一個身披甲胄騎著神俊異獸的將軍率領十二神將奔襲而至,所過之處人仰馬翻,有些來不及避開的人瞬間被踩成肉泥。
他們在逐鹿原上橫沖直撞,逐鹿原上滿場皆噤,卻無一人敢阻攔。
因為那桿大纛上,用猩紅鮮血勾描了兩個大字——獵魔!
昊天宗獵魔軍。
雖只有九十九騎,卻是神魔天下人人聞之變色的恐怖戰騎,就連小魔王執掌的狩神軍在他們面前都只能稱后輩。
每一騎都是從殺伐中崛起的無敵戰將,人人皆是宗師。
自元歸在洞天境戰場橫推無敵后,獵魔軍也被劃入元歸門下,手下染滿了大荒修士的鮮血。
而現在。
他們從戰場出來了。
披甲執銳呼嘯而至。
大纛插在青樓,那首領皇甫龍更是直呼陳知安之名,顯然來者不善。
“陳知安何在?”
獵魔軍統領皇甫龍聲音再次響起,騎在高達三丈的神俊異獸上,遙遙看著青樓,手掌緩緩舉起:“十息,十息之內,陳知安若不自縛雙手跪在門前,青樓滿門,死絕!”
話落。
只見他手指扣下,十二尊披甲神將同時舉起長槍,洞天鋪開,組成一座殺伐大陣,青樓頭頂倏然出現密密麻麻的長槍,長槍寒意凜冽,一道道恐怖殺意垂下。
“十!”
大荒修士看著這恐怖一幕,人人皆驚懼不已,許多宗門偷摸將宗門陣法開啟,掩住石門,連目光都不敢落在那十二尊殺意滔天的神將身上。
更多的人則神情復雜地看著青樓。
一場狩獵之戰,大荒天驕折戟沉沙,死傷無數,可以說一敗涂地。
每一座宗門都白綾高懸,逐鹿原滿是縞素。
諸圣都被強制拽入戰場,如今偌大個逐鹿原,除了道門太上掌教清云子外,再無一尊圣人。
而返真境大宗師在戰場未歸,都在爭奪那成圣的契機。
洞天境戰場更是凄慘,除了遠在圣墟白玉京的趙無極和于涂涂外只剩下一個五毒宗的瘋子,其余盡數死絕。
以至于皇甫龍只率領區區十二騎獵魔軍,便可以在逐鹿原橫沖直撞,喊打喊殺。
而皇甫龍。
不過是元歸手下一個統領而已。
這一刻,諸帝族沉默,諸圣地熄聲,大荒所有宗門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看著皇甫龍手指再一次彎下:“九!”
“該死...”
青云門外事郎楊鳳仙臉色復雜地看著那被長槍籠罩的青樓,有心出手,可也知道此時出手不過以卵擊石而已,除了再送一顆人頭沒有任何意義。
除了楊鳳仙外。
逐鹿原上許多虛神境修士都沉默看著青樓。
他們無不是當初追隨陳知安在虛神境戰場廝殺的大荒修士。
如果不是陳知安他們早就已經死在了狩獵戰場。
如今陳知安未歸,青樓遭逢大難,他們想要做些什么。
可還是那句話。
他們只是虛神境而已,一境之隔猶如天斬,而他們和洞天宗師相隔了足足兩個大境界,便是舍棄性命也不過讓獵魔軍多殺幾個人罷了。
更讓人感到絕望的是。
遠處臥龍山之巔。
有一尊如同神魔的身影,正負手看著青樓。
那是少帝元歸。
他甚至不屑于親入逐鹿原。
“八!”
皇甫龍又叩下一個手指。
那密密麻麻的的槍影隨著他手指一起落下,距青樓不足三丈。
“陳留王,為大荒付出了許多...”
楊鳳仙頭顱緩緩低下,指甲插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掌滴答滴答落在石地板上,理智告訴他不要沖動,可腦海里不斷浮現在戰場時陳知安滿身疲憊登山的背影。
當初他就在山下。
親眼看著陳知安在漫天風雪中艱難登山,也親眼目睹陳知安坐在京觀旁大口飲酒。
后來陳知安踏上登天路,孤身一人去了通玄戰場。
他沒能逆天改命,近千大荒通玄境修士死的只剩下一個徐螻。
可白安貧說他殺了姬無道。
在被戰場針對、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又在風雪中一步殺一人,屠戮一千多個通玄,殺了元歸的未婚妻皇甫明夭,為大荒爭回一口氣。
托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
他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如今陳知安生死未卜,敵人卻來了。
他們耀武揚威,將大纛插在青樓,在逐鹿原橫沖直撞,視大荒于無物,要將青樓毀掉,屠盡青樓人。
如果青樓在逐鹿原被毀,大荒的脊梁,也就徹底斷了。
不應該這樣...
“操你娘,我怎么就是個好人了呢。”
楊鳳仙抬手給自己一個耳光,眼神漸漸變得強硬起來,緩緩向青樓走去。
他剛走兩步。
卻見一背刀道士已經站在了青樓門口。
那人滿臉傲氣,步伐堅定,眼里泛著光,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去赴宴。
來人是道門趙無暨。
他在狩獵戰場一日游后回歸,在戰場歷經廝殺的修士對他其實是有些鄙夷的,畢竟道門身為大荒超然物外的第一宗門,這次圣墟開啟卻表現的挺一般。
道門掌教未至,太上掌教龜縮道門至今未入戰場。
道門行走被元歸打碎道身,真正算得上亮眼的,只一個都不知道名字的返真境大宗師而已,便是那位淳樸道士,也未能成為天命。
如今大家都已經知道大荒成了逐鹿天下重開的祭品,想要逆天改命難如登天。
可那畢竟是道門。
是超脫帝族之上的道門。
所有人都對道門寄予厚望,他們的表現卻有些差強人意。
沒想到被嘲諷了半年之久的趙無暨,如今卻是第一個站了出來。
他背刀站在青樓門前。
坦然面對密密麻麻的長槍,直視皇甫龍冷漠的雙眼,面無表情道:“道門趙無暨,代道門收官人迎敵。”
“加我一個!”
楊鳳仙無奈嘆了一口氣,第二個送死的人,總沒第一個來的叫人震撼,也不夠霸氣,他日史書上若記載,多半是沒有自己名字的了。
他走到趙無暨身旁,從袖中拎出一塊金色板磚,同樣直視皇甫龍冷漠的雙眼,面無表情道:“青云門楊鳳仙,代青樓樓主迎敵。”
“葉旌,代大荒陳知安迎敵。”
不遠處又有聲音傳來,一個渾身纏繞著繃帶的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他本命劍早已在戰場破碎,如今手中無劍,卻依舊站了出來。
隨著他現身。
逐鹿原上一個個虛神境修士從人群中走出。
他們就像撲火的飛蛾,無視越來越重的殺意和重重槍影。
穿過人群站到了青樓大門前。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虛神境戰場的幸存者。
他們將青樓堵的水泄不通,齊聲喝道:“大荒修士,代陳留王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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