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升剛剛看完藥瓶，手機再次響起。
打開一看，是劉巡察打來的：“阿升，那兩顆異種已經空運到區巡察司移植處，你要不要現在就帶人過來看看？免得夜長夢多。”
“都是什麼類型的？”聞人升先問道。
“田邊吉的那顆是哀傷之種，他父親的那顆是憤怒之種。”劉巡察直接說道。
“哦，那算了，這兩次異種激活推薦機會就給我保留吧。等到有喜悅和愛念之種這兩種異種，再給我推薦。”聞人升直接道。
結合田邊吉的遭遇來看，還真是很契合這兩個異種的名字。
田邊吉的父親殺死他的高中戀人，井上葉子，恐怕就是想讓他的心境更加契合哀傷之種的激活條件。
但這個動機，他父親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說出來的話，就沒有傷心，隻有憤怒。
有這個前車之鑒，他更加不能讓歐陽天選擇這兩個異種。
“你還真會挑三揀四，行，你功大你有理，”劉巡察悻悻道，“不過告訴你，常規異種都存不了多久，畢竟有大量的後備激活者，大概也就三個月，就會被人用掉，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我後悔什麼？又不是我用。”聞人升理所當然道。
“呃，你這話我還真沒法反駁……”劉巡察無奈道，“那好吧，我會注意新異種的。”
“那就多謝劉兄了，事情順利，會有人請你吃飯的。”
“別，飯我不缺，你下次給我隨叫隨到就行。”
兩人又說了兩句話，然後各自掛斷電話。
聞人升接著就打給歐陽天，將事情說明。
“其實表弟，哀傷之種就算了……但憤怒之種，我可以勉強接受。聽一些老前輩說，那個種子能讓男人增加陽剛之氣，更加強硬。”歐陽天委婉地說道。
聞人升拒絕道：“那是他們忽悠你的，其實它的副作用很大，古人早就總結過。柔不可守，剛不可久，這樣的話，那你還想要麼？”
“哦，那我還是算了。”歐陽天趕忙同意道。
隨後聞人升就掛了電話，和這家夥談話，動不動就要開車，太破壞形象，下回得裝成不懂的樣子才好。
“老師，那藥有什麼問題麼？”趙涵見他打完電話，趕忙問道。
“哦，這個藥的確很有問題。”聞人升臉色凝重道。
接著他就對二人將藥性解釋了一遍。
“啊，這不就和烏龜一般麼？烏龜能活千年，就靠著壓抑生機，它們細胞分裂速度慢，而且分裂周期長，行動緩慢，心跳也慢，新陳代謝很低。”王文文第一個醒悟道。
“這個比喻不錯，實際上它就是模仿著烏龜的原理，將人體的細胞分裂速度降低下來，然後延長壽命。有科學證明生活在低溫環境下，體溫降低，人的新陳代謝速度變慢，壽命也能隨之延長，不過代價就是頭腦變得不靈活。”聞人升點頭道。
“哦，這樣說來，老年人本來就有各種疾病，而且寒冷冬天就是老年人去世的高峰期，吃這個藥等於人為降低體溫和生命活力。有病的老年人，自然會紛紛死去。”趙涵頓時明白過來，一臉恍然。
“可惡，那五個家夥為什麼不把作用原理說明白？害得老人們把它當成寶貝。”王文文憤慨道。
“大概他們就是不想說明白……”聞人升語氣淡漠道。
王文文和趙涵聽到這裏，後背上出了一身寒意。
是啊，這些人既然知道它能延長壽命，怎麼可能不弄明白背後的作用原理？
畢竟大家不是古人，古人會用中草藥治病，卻沒有儀器來觀察微觀細節，了解它的真正作用機理。
而現代科學儀器卻可以很容易觀察清楚，服藥之後，人體各項指標變化。
體溫、新陳代謝速度、血液成分變化……各種各樣的指標，都能一一記錄下來。
這些人不將作用原理說明白，恐怕就是想讓其他人給他們免費測試藥物的效果。
王文文氣呼呼道：“可惡，我們這就找他們去。”
…………
一間位於山嶺之中的偏僻藥廠，山嶺上到處都是溫室草藥園，雖然是寒冬，仍然有很多工人都在忙碌著，伺候著嬌貴的藥材。
五個三十來歲的大齡異種者，就在山上一間辦公室內，接待著聞人升三人，還有李所長。
開始他們臉色都很不耐煩的樣子，直到聞人升說出他們藥物機理後，麵麵相覷，隨後一個個臉上又驚又喜。
“果然如此，我當時就說過這玩意有龜息之效！你們一個個都不相信我，現在可是大專家親口確認了。”一個黑臉漢子拍手叫道，表情相當誇張。
一個半禿頂，看起來二十八九的年輕男子搖頭歎氣道：“那你當時也沒堅持啊，最後還是用所謂養生食物的名頭，來進行上報。”
另外三人，都用著佩服的眼神看向聞人升，但怎麼看怎麼假。
“專家就是專家，咱們研究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人家幾天內就確定了。”
“不是人家高明，是咱們自己擔心泄密，非要悶頭琢磨，不然的話，找上幾個醫學專家輔助，早就弄明白了。”
“這是長生藥，外人當然不可靠。現在好了，既然明白藥物的作用機理，咱們就可以有的放矢，做出效果更好的下一版藥物。”
趙涵聽得非常厭惡，都到這個時候，這些人還在自己麵前演戲！
人怎麼能惡到這個地步？為了測試藥物效果，就無視其他人的性命！
聞人升表情冷漠，他並不奇怪，人性之惡，可以沒有任何底線。‘
這一世神州人，被保護的太好了。
前世神州人，受到的罪與苦，如果拿出來，足以驚世駭俗；相比之下，此世那些所謂恐怖殘酷的神秘事件，簡直相形見絀。
所以善良者要有力量，沒有力量，就無法讓一些人維持最低的底線。
“看來你們已經承認自己藥物有問題，在沒有完全了解清楚副作用的情況下，就將它推向市場，這可是嚴重違法行為！”李所長哪裏看不出這些人在演戲，開口怒斥。
“我們在使用說明書上都有說明，身體健康者才能服用，這可不能怪我們，都是那個推銷員的問題。”半禿男子振振有詞道。
那個黑臉漢子同樣強辯道：“沒錯，再說了，沒了解清楚副作用就上市銷售的藥物，多了去了，不差我們這一個。他們不就是想要錢嗎？”
“但大部分錢我們都投入研發，不過既然知道作用機理，我們馬上就可以開發下一版藥物，等拉來投資，就把錢賠給他們。”
很顯然，這些人有恃無恐，他們早就知道隻要抵死不承認，誰也奈何不得他們。
“喂，那可是二十三條人命！”趙涵終於忍不住斥責道，“你們怎麼一點都沒有同情心！”
黑臉漢子掃一眼趙涵，不屑道：“小丫頭片子，真是天真，你知道技術是怎麼進步的麼？為了試藥，每年要死多少南竺人你又知道麼？二十三條人命又如何？他們死得還是有價值的，每年又有多少人毫無意義的死去……”
“你！”趙涵很是生氣，但又無可奈何。
“好了，好了。這事我們的確有道義上的責任。監管不嚴被小人鑽了空子，拿我們的藥去欺騙無辜老人，我們會道歉，會賠償，並且加強管理。”半禿男子開口保證道。
李所長聽到這裏，看一眼聞人升。
聞人升淡淡道：“看來你們也建好了防火牆，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一句話，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前世很多事，他隻能內心憤懣，卻無可奈何，但這一世，他不會讓這種重演。
說完這些，他就轉身走了。
其他人都狠狠地瞪了五人一眼，跟著走人。
五人眼神一寒，盯著聞人升等人離開的背影。
“教訓我們？等我們研究出真正的長生休眠藥，到時候你還不是要來乖乖來求我們？呸，一幫虛偽的專家！”黑臉漢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就是，不就是用幾個老頭子麼？這也沒辦法，南竺人倒是能隨便用，但畢竟和我們的體質不太一樣……”半禿男子說到一半，立刻閉嘴。
“少說話，多幹活。”黑臉漢子瞪他一眼，然後離開辦公室。
半禿男子盯著對方的背影，眼神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