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升聽了一陣，那首詭異的兒歌已經數到了三十七。
“三十七個人兒，三十七張嘴，七十隻眼睛一百二十條腿，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而外麵那些人聽得心頭燥熱，渾身也發熱，有人想要回到旅館房間開空調，卻發現空調隻能去除體表的熱量，卻不能清理心頭的燥熱。
尤其是那首兒歌，還有很多的錯誤，數錯了很多很多的地方。
然而正是這一點，才讓聞人升明白，有可能出現大事。
趙涵晉升為異種者的時間還是差了點，再加上還要學習，又不是異種者世家出身，在直麵一個稀奇古怪的異種時，得到的預測信息，並不全麵。
他看向家人們所在的房間，沒人動彈。
感應一下，發現他們的狀態都比較良好，並沒有和外麵那些人一樣躁動。
這就是普通人和異種者，不，是有著深厚背景的異種者之間的差別。
這種差別前世就很多，所以他也不會感歎什麼，更不會因此而覺得不公平。
他能做的也就是履行自己該盡的職責，其他的事，不會多想，也不會背負什麼包袱。
他就是這樣一個心胸豁達的人。
時間愈加逼近十二點，終於有一個漁夫，直接跳進了水裏。
“撲通”一聲，似乎拉開了序曲。
接著就有更多的漁夫，率先跳入水中。
“好涼快啊！”一個年輕漁夫高興地說著。
這時，那些遊客之中，一些強壯的男人，也跟著脫掉衣服，隻留一條短褲，跳入湖水中。
“撲通，撲通……”
跳入水中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幾乎整個鎮上的人，居民還有遊客們，都衝進了湖水中，盡情享受著舒適與涼爽。
按說應該早有人發現不對勁，但他們就是義無反顧地跳進湖水中。
一時間，湖岸邊的淺水區裏，就擠滿了上萬人。
這些人中，當然有些人是不會遊泳的，甚至可能還要占據大半。
好在湖水岸邊不深，隻有半米到一米的樣子，不會水的人自然是在岸邊浸泡。
隻是過了一陣，突然有人尖叫道：“段豪，你的腿怎麼沒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沒了？”
那個叫段豪的，是個年輕力壯，一身肌肉的男子，有著一副讓人羨慕的體格。
然而此時此刻，就是最肥的胖子也不會羨慕他了，因為他的雙腿，不知何時消失了。
而且他還沒有感覺到疼痛。
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下麵，原本粗壯有力的兩條大長腿，撐起他一米八身高的重要組成部分，此時徹底沒了！
他痛苦地大喊：“誰拿走了我的腿，快把它還給我啊！”
他旁邊的人，嚇得紛紛遠離。
有人想要逃上岸邊，卻發現自己就像被困在箱子裏的那條大麥魚，無論怎麼掙紮，那看似淺淺的一層水，就像一道透明的玻璃，將他們死死困在一個狹小的區域內。
可以在湖裏遊動，卻不能上岸。
此時，人和魚的角色，徹底反轉。
更多的人發現自己少了腿，或者少了胳膊，而到最後一些人，甚至還少了眼睛……
唯一每個人都沒有少的東西，就是嘴巴，這讓湖岸邊哭聲，叫聲，悲泣聲，呼喚大兒聲，斥責他人聲，混成一片……
聞人升遙遙看到這一幕，剛想起身去看看，順便能救幾個人就是幾個，隻是他手機上又接到短信。
“不要有任何動作，一切由我們來處理。”
他又坐了回去。
隻是接下來，他並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出麵，任何人去救援。
更沒人出來安撫那些驚慌失措的人們。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們還不至於溺死，因為都在淺水區。
而且因為有水的阻擋，還沒有出現踐踏事故。
果然是“熱鬧”到極點。
聞人升恍然大悟，這就是那個異種出世前的最後征兆了。
它在給自己創造一個最熱鬧的環境，還有什麼比人們恐慌更加熱鬧的場麵？
即便是最火爆的明星現場會，也無法比擬萬分之一。
因為此時的人們，隻有借助嘴巴才能將心底最深刻的恐懼喊叫出來，求救出來。
聞人升現在隻能相信巡察司早就做好了安排。
而在這時，一股股金色的霧氣開始從湖水中彌漫起來，然後湧進中心廣場。
他們所在的旅館恰好位於霧氣湧入路徑中。
聞人升可以看到幾個房間中，都開始形成一個一個的小漩渦，很顯然這是家人們在吸收那些金色霧氣。
這些霧氣中蘊含著無害的神秘之力，就像他雖然不需要這些力量，也能感到自身的血肉就像得到滋補一般，正在得到某種程度上的強化。
當然這個強化，隻是讓細胞活力更高，體質更好，絕不是要將血肉變成鋼筋。
細胞就是細胞，怎麼也不能變成鋼鐵，如果變成鋼鐵，那隻能說明生命形態徹底改變，不再是碳基生物，而是鋼筋人。
聞人升沒有在意這點強化，他隻是若有所思。
他想明白了巡察司為啥會無動於衷。
這時，他身邊的魏一晴突然站起身來。
“師傅，幹嘛去？”他好奇道。
“吃飯。”
聞人升表示這個理由很正確。
而且現在絕對沒人和她搶魚吃，所以他也不用像昨天一樣，將對方提前送回旅館。
於是他目送對方離開。
賬單他自然會結清的。
他盯著廣場中心，那裏此時空無一人，聚集著濃密的金色霧氣，而在幾公裏開外，則是沸反盈天。
那些霧氣正在形成一個大漩渦，全部湧進那條水族箱裏的麥魚身體中。
又一個女孩聲音響起：
“笨蛋，笨蛋，笨蛋，你唱錯了，人是兩隻眼睛兩條腿兩個胳膊，所以應該唱，三個人兒三張嘴，六隻眼睛六條腿，六個胳膊跳下水。”
“哦，那我改一改。”之前那個唱童謠的聲音，也是個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
歌聲變化了。
“一個人兒一張嘴，兩隻眼睛兩條腿，兩個胳膊跳下水。兩個人兒兩張嘴，四隻眼睛四條腿，四條胳膊跳下水……”
聞人升聽著聽著，感覺更加不對勁了。
果然下一刻，岸邊淺水中，人們的慘叫聲又響起一片。
“啊，我的胳膊跑了！”
“我的腿回來了！”
這是剛才那個段豪喜極而泣的聲音，這都被聞人升辨識出來了，由此可見他的神秘聽覺有多厲害，這可是從上萬人的聲音中，分辨出一個特定的人物。
“高興什麼，你的胳膊沒了！”旁邊一人提醒道。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跑哪兒去了！”
聞人升已經明白過來，這些人集體中了幻象，而且這個幻象層次很高，連他一時都看不穿。
他激活神秘鷹眼，這才看到，那些人個個都是完好無損，隻是在湖水中亂撲騰。
果然是喜歡熱鬧的異種，或者說，這是個喜歡惡作劇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