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北影低低地笑了笑。
他抬眼看向百里長約，眼里淚光閃爍，“長約，你可知道當初欺負過我的那些人，后來都怎么樣了？”
百里長約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看著北影此時的模樣，他分明已經猜到了。
但是不知為何，他有些不忍心去想，也不想再聽！
“北影……”
“他們全都死了。”
北影冷冷地笑了起來。
百里長約呼吸一窒——果然，與他猜想的一模一樣！
“那個揚言要剁掉我小腿的包子鋪胖老板，不但在剁肉餡的時候‘失手’讓菜刀掉落，刀尖扎穿了他的腳背。甚至他的包子鋪不知為何突然失火，燒掉了一切。”
百里長約瞳孔一緊，“是你做的？！”
北影沒有正面回答。
他垂眸盯著滿是繭子的手心，“那個將我吊起來打的男人，在修補房頂的時候，從房頂上摔下來，當場就被摔死了。頭破血流，死不瞑目。”
百里長約：“！！！”
毋庸置疑，做這一切的人都是北影！
“你的神色，好像很震驚。”
見百里長約變了臉色，北影微微一笑，“還有更可怕的事，我沒有告訴你呢。”
“長約，當初你不也被稱為惡魔太子？不是人人都知道，你殺人不眨眼么？怎的眼下聽到這些事，你竟如此震驚？！”
許是他的神色太過認真，一時間百里長約也分不清他這番話到底是在玩笑，還是認真的了。
“那個被我搶糖葫蘆的小子，后來吃糖葫蘆的時候刺破喉嚨，變成了啞巴。”
北影抬了抬下巴，認真的看著百里長約。
果然，只見他瞳孔一緊！
“那個救了我一命的老婆婆，雨天路滑的時候出門，摔斷了腿，在床上躺了一段時日，無人照拂，死了。”
北影眼神玩味，“她可有整整四個兒子呢！偏沒有一人愿意照顧她……”
“你瘋了！”
聽到這里，百里長約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怒視著北影，“若說那些人本就該死，可那個替你求情的老婆婆，你怎么下得去手？！”
就算北影還沒有說起那個往他嘴里撒尿的醉漢，是什么樣的下場。
但是就連幫過他的人，尚且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那個醉漢的下場有多凄慘，可想而知了！
“我的確瘋了。”
北影并未生氣。
見百里長約一臉怒容，他反倒是笑了起來，“我若不做這一切，我師父會親自動手。若他動手，只怕下場更慘！”
“師父說，我若要成為人上人，便必須要擯棄人性！”
有了人性，便有了弱點。
有了弱點，便足以致命！
北影師父不僅僅是讓他取了那些人的性命，更要緊的是逼著他成長，逼著他成為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這樣的行事風格，的確與百里潼如出一轍。”
百里長約咬緊牙關，半晌才道。
他知道，當初他也混賬。
他雖是惡魔太子，卻也從未做過草菅人命之事！
雖說北影小時候的遭遇令人痛心，可他后來做的那些事……
更加令人膽寒！
“長約，你說我這樣的人，配留在北郡？配輔佐你登基？”
北影輕笑，“若不是寧姐姐他們，若不是你，我只怕……會一條道走到底，永遠也不能回頭。可是長約，如今我早已悔了。”
他這輩子，是毀在了百里潼手中。
他作孽太多，殺孽太重，早已無法回頭！
也不配將當初之事忘得一干二凈，繼續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我會留在南疆。”
他斂眉，語氣開始變得低沉，“我在南疆，供奉了幾盞長明燈。我和楚楚離開南疆太久，也該回去守著長明燈了。”
“只有在南疆，我才能靜得下心來，為當初的殺孽懺悔。”
百里長約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他不清楚北影供奉的那些長明燈，到底是為了誰。
但其中一定有一盞，是為了當初救他的那個老婆婆！
許是因為沒有聽到百里長約回話，北影低聲說道，“那個老婆婆……她雖有幾個兒子，但是等她老的無法動彈了，幾個兒子誰也不愿意伺候她。”
“到那時，她的日子不是過得更加寒心？”
他不過是早一步結束她的痛苦，讓她早日進入輪回，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罷了！
百里長約不知該說什么，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北影的肩膀。
他知道，北影這些年過得太苦了！
或許，讓他回到北郡做王爺，對他而言是才是最痛苦的，他壓根兒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正如他所言，留在南疆，他內心才能得到寧靜吧。
“我明白了。”
百里長約輕輕點頭，“我尊重你的意愿。至于父皇那邊你可以放心，到時候我幫你解釋便是！不過你只要記得，你永遠都是百里家的人。”
“你可以留在南疆，但是什么時候想回來了都可以。這里，永遠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聞言，北影神色動容，眼里的淚光更加明顯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他說出內心隱藏多年、最陰暗的事情……
百里長約非但沒有痛恨他、甚至還這樣支持他？！
從他眼里看出心疼后，北影內心更是五味雜陳！
他從未經歷過被愛，更不知道被愛是什么滋味。
他一度被百里潼灌輸思想：百里長約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你手中搶走的！他的風光與幸福，都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
他應該搶走百里長約所擁有的一切，把他狠狠地踩在腳下！
因此，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把百里長約當敵人，還是你死我活的那種敵人！
他沒能搶走百里長約的太子之位，沒能搶走他的父皇母后，也沒能搶走墨飛飛……
他做了那么多錯事，沒想到最后百里長約不但原諒了他，甚至還這般寬容的接納他！
北影的神色逐漸變得羞恥，“我感謝過寧姐姐他們，唯獨沒有……感謝過你。”
“長約，我很感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我這個堂兄，真真是全世界最可恨、最不酷的堂兄了！雖然我不會留下，但是。”
他頓了頓，一本正經的看著百里長約，“日后只要用的上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哪怕我遠在天邊，也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你的身邊。”
北影這番話是發自肺腑，并非情緒當頭、感動之余故意這樣說。
可誰能想到，他這番話也算“一語成讖”了。
他沒想到，他與藍楚楚剛回南疆不久，就被百里長約急匆匆的“召喚”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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