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意外的漫長。
逸舟坐在床邊守了一宿，直到半夜，他才搖搖晃晃的起身。
“差點忘了，男女授受不親，姑娘，我到隔壁守著你。”
他虛弱的走出房間，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就好像柳笙笙只是睡著了一樣。
只是他才離開沒多久，窗邊就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風吹的窗戶吱吱響，景淳輕手輕腳的跳進了窗戶，想要往床邊走，可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了腳步。
房內昏暗，他看不清柳笙笙的臉，又不敢點燃燭燈，只是靜靜的守在旁邊。
許久，床上都靜悄悄的。
好像這一刻，景淳才終于意識到柳笙笙醒不過來了。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有些心痛。
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毒丫頭，你睡著了嗎？”
沒有回應。
他鼓足了勇氣，往前走了兩步，“如果沒有的話，你該起來罵我了。”
畢竟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多不好。
僅僅只是抱她一下，都要被她打。
如今自己又半夜闖她閨房，她更應該起來打自己了。
“怎么變成豬了？跟你講話，你還沒反應呢？”
景淳的聲音很輕很輕，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床邊。
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人，他握緊了拳頭，“你為什么那么傻？看著別人去死，就那么難嗎？”
“毒丫頭，我跟你說話呢，你還不理我就不禮貌了……”
房間安靜的可怕。
柳笙笙依舊是一動不動的躺著。
景淳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小臉，可伸出的手又停在了半空。
“怎么回事？”
心好痛。
內心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是怎么回事？
他收回手，靠著床坐到了地板上。
“時間真快呀，今年已經是第八年了，我的計劃已經進行了八年了，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毒丫頭知道我這八年是怎么過的嗎？呵呵，你應該是不知道的，沒有人是知道的。”
“倘若你知道，你應該會幫我的吧？”
“啊，想想也不太可能，你現在的腦子里應該全部都是澤兄，你是喜歡他的，以前說了那么多次不喜歡，都是假的吧？也是笑話，我竟然信了，我真以為你不喜歡他呢，倘若知道你心里都是他，我也就不離你那么近了……”
說著，景淳苦笑了一聲。
“毒丫頭，你跟很多人都合作過吧？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呀？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幫你做，然后我想做的，你也幫幫我，我們互幫互助，我們不站在對立面好不好？”
“實在不行，我們互相利用也罷，就像我與澤兄那樣。”
“毒丫頭，你愿意利用我嗎？你利用我吧……”
“我存在的唯一價值，本就是給人利用的……”
說到這里，景淳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聲音有些無力。
“倘若我也擁有澤兄一般的地位，權勢，倘若我也擁有澤兄一般的健康，幸福，我應該也可以像他一樣毫無顧忌的跟隨自己的內心，倘若我沒有任何后顧之憂，我應該能比他還要瘋狂，還要真心，還要粘著你……”
“你說，若有假如，若我幻想中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多好？”
說著，他抬起頭，望著屋頂。
“可是沒有假如，我不是他，我連道歉都得偷偷摸摸。”
“真是糟糕啊，我怎么會對你動心呢？”
“太糟糕了，多不應該呀。”
景淳苦笑了一聲，“我若死在那天，就那一天，我沒有嬉皮笑臉的找到你，你也沒有替我解毒，是不是就沒有后來的事了？”
“還是說那一天，所有人都指著你破口大罵的那一天，一群人說你是殺人兇手的那一天，我勇敢的擋到你的面前，先澤兄一步，將你救出水火，現在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可是那天，我就應該殺了小武的，我怎的就顧忌那么多呢？又要友情，又要愛情，世上難得兩全其美，我這樣的人更不可能兩全其美，兩個一起失去才是正常的吧？”
“嘖，只有在你睡著的時候，才敢跟你說這么多，這種感覺真糟糕。”
“……”
不知過了多久，天都蒙蒙亮了，景淳才從地上爬起，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
待他回到客棧，一群黑衣人已經在客棧里等候多時。
“主子，您昨晚上哪去了？”
小恭快步上前。
他推開小恭，“與你何干？”
小恭語重心長的說：“孔先生的意思是，一切還有挽救的余地，雖然這次沒能殺了白泉，但是聽說他跟南木澤還要去疫谷一趟，疫谷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最終很有可能只有他倆能去，如此一來，咱們就有了絕佳的刺殺機會！”
頓了頓，他又說：“就算殺不了那個白泉，殺了南木澤也是一樣，只要您狠得下心……”
話音剛落，景淳一把掐起他的脖子。
“你到底有完沒完？你的眼里還有沒有本座？”
“小武已經死了，為了那女的，你還要再殺幾個親信嗎？”
耳邊傳來孔振的聲音。
景淳終于松開了手，“是師傅的意思嗎？”
孔振點了點頭，“南木澤要是死了，風青國就徹底亂了，云都或離國隨便一個都能打敗他們，大陸上最大的三個國家要是打起來，其他的小國家也會很快被卷入，天下必將大亂，那時我們再找到寶藏，統一天下又有何難？”
“我對統一天下不感興趣。”景淳輕飄飄的說。
孔振嘆了口氣，“你只是下不了手。”
頓了頓，他又說：“你或許忘了，你的敵人有多下得了手。”
小恭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小聲說道：“主子，該動手了！反正您與南木澤從來都是互相利用的關系，沒什么下不了手的……”
孔振嘆氣，“就算不為統一天下，也要為列祖列宗報仇，殺了南木澤吧。”
“師傅不必再說，我有自己的主意，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報仇的。”
景淳冷冰冰的開口，話語滿是疏遠。
孔振似乎還想說話。
景淳直接說：“來人，送師傅回去休息。”
“是！”
孔振深深嘆了口氣，“行，徒兒長大了，為師不強求你，不強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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