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湖城，怡紅院
在發生死人事件后，黎人營迅速封鎖了整個庭院，就連來喝花酒的任道遠、鞏南星、費平三人，也同樣被控制了起來。
連他們三人都不敢反抗軍隊的彈壓，更何況其他人了。
只是這一次，楚千秋沒有讓仵作來驗尸，而是直接派人去找了陽萬戶。
“我的兒啊。”
“畜生啊。”
“是誰害了我的兒，還要讓他身敗名裂。”憤怒和哀嚎的吼叫，在怡紅院中響徹。
與楚千秋上一次相見時，如出一轍。
“陽伯伯節哀順變，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是誰，是誰害了廣兒，我誅他九族！”陽萬戶像是被激怒雄獅，像是被奪去幼崽的老虎，發出驚人的吼叫，來自地獄般的聲音。
沒有人會誤會這樣的喪子之痛。
他的演技毫無破綻！
即使有了真實之眼，楚千秋也可以看到，陽萬戶的情感是如此真實，如果有殺子之仇的敵人出現在面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撕成粉碎。
“陽伯伯，跟我來。”
楚千秋低聲說道，將陽萬戶帶到了隔壁的房間里面，房間里面現在只有兩個人。
“楚賢侄，究竟是誰殺害了廣兒？”陽萬戶的眼睛是猩紅的。
“你！”楚千秋改變了注意，他沒有回答不二頭陀，而是將手舉了起來，對準了這個為兒子哀嚎的父親。
因為楚千秋甚至不該說他配不配做一個父親。
“是你殺了陽廣，殺了自己的兒子。”
“是你聯合了不二頭陀，殺了自己的孩子。”
“殺害陽廣的，是金剛寺的《大圣歡喜禪》，而那不二頭陀在中午的時刻，仍在你的家中呆著。”
“你卻裝作渾然不知。”
“虎毒不食子啊。”
“陽萬戶啊，陽萬戶，是什么讓你變成了這幅模樣！”
“告訴我！”
不管陽萬戶的演技真假。
在陽廣回了一趟老家后，便被種上了精神烙印，最終死在了怡紅院里，這是前N次循環中，鐵證如山的事實。
在這個事實面前，一切的演技顯得是那么的可笑。
房間里的兩人陷入了冰冷的沉默。
剛剛佯裝暴怒的陽萬戶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切，就算是未來寺曾經的至高寶典，號稱能夠預知未來的絕學《未來星宿劫經》，能達到這種程度嗎？
“因為……”陽萬戶的嘴唇微微顫抖，剛想說些什么，卻又被楚千秋直接打斷了。
“不要告訴我，是為了金剛寺的三百萬兩白銀。”
“陽廣的性命，沒有那么低賤。”
“說實話，說出全部的實話。”
“這是你唯一能夠得到救贖的機會。”
楚千秋步步緊逼，他發現陽萬戶的動搖，還有他心中的恐懼，黑色的精神力在外泄，呈現在真實之眼當中。
正是時候了。
“出來吧，姚大姐。”楚千秋拍了拍手，不知藏身何處的姚泠泠突然現身在了陽萬戶的面前。
“陽靖平，你是叛徒嗎？”
姚泠泠的語氣很冷，像是大夏最北方的永凍土，億萬年來不曾化解過一絲一毫。
見到來人后，陽萬戶最后一道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
比起喪子之痛來說，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人看穿，甚至遇到了神威軍內部最有名的情報頭子。
陽萬戶撲通一聲，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姚大人，靖平不敢。”
這就好像是老鼠見了貓，陽萬戶再無疑問，明白了楚千秋的確是看穿了自己所有的詭計，徹徹底底地服輸。
“那把事情都交代出來吧。”
“我會給義父說的。”
姚泠泠重新消失在了空氣當中，她似乎不愿意讓任何人看到她，除了在審問的時候會偶爾現身，絕大部分情況下，她都是保持隱形的狀態。
“是，大人。”
陽萬戶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二頭陀來找我，是希望將來光復靈州的時候，陽家不要做過于激烈的抵抗。”
“他說宰相大人許諾，即使將來神威軍失敗了，也不會清算一部分人，并且保留神威軍的軍官世家。”
“種馬的交易將成為投名狀的一部分。”
楚千秋終于明白過來了，當初李明德所說，宰相大人對神威軍展開分化瓦解的戰術，企圖從內部瓦解部隊。（注：261章）
李明德只是其中一個，另外一個就是不二頭陀。
他已經屈服宰相大人了嗎？
可【極樂世界】又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會相信這樣的承諾？”
“若是軍隊戰敗，朝廷又怎么會饒恕你們。”楚千秋忍不住地發問道。
這是何等的幼稚病。
如果說文理學院，百草門這些人即使從賊了，還有機會跳反，像陽萬戶這種鐵桿的軍官，豈有不被清算的道理。
“屬下不會信，但想將來失敗了，陽家也留下火種。”
“更何況有不二頭陀做擔保。”
“若是朝廷與軍隊開戰，我會死在戰場上，絕不會投降，也不會背叛劉大人。”
“但我必須為陽家找好退路。”
陽萬戶沒有避重就輕，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宰相大人也許是不可信的，但是金剛寺的武相高手，曾經苦修派的領袖人物，出來做擔保，并雙方做了交易，那就可以稍微相信一下。
怪不得需要出動不二頭陀。
其他人是做不到這樣的信用的。
就像是強大的世家，他們往往分成三波人，一波留在神武，一波去了大夏，還有一波去海外，以防止被人直接端了。
陽家還沒到這種程度，卻也追求多面下注。
哪怕自己死了，余下的孩子也能保持榮華富貴。
“那你為什么要殺陽廣。”
“因為他聽到了計劃的一部分，哪怕是親生兒子，也不可以泄露。”
“否則就像現在這樣，大禍臨頭。”
“只是我沒有想到，姚大人也來到了陽家。”
姚泠泠一直是神威軍中的一個傳說，她完全沒有聲息，會潛入敵人之中探聽情報，武相高手都不一定能發現。
所以陽萬戶很自然地推測，正式因為他在跟不二頭陀交流的時候，泄露了這段機密。
“不二頭陀呢？”
“我們怕夜長夢多，就讓他提前離開了。”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請大人責罰。”
陽萬戶這一次沒有再做隱瞞。
“大姐……”楚千秋有些遲疑的問道。
畢竟陽萬戶是義父的老部下了，不是他能隨便處理的。
“我會跟在你后來，你自己去找義父吧。”
姚泠泠聽了半天，開口的時候仍然沒有半點改變，還是那股冷冰冰的語氣。
卻讓陽萬戶感激涕零。
“多謝大人。”
只是當他開門的時候，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爹。”陽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廣兒？”
“這真是最好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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