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念沒想到季泉聲一點不拐彎抹角，開口就問沈語跟時律的事兒，噎了一下。
“不方便嗎？”
季笙又問。
瑜念心口堵了一下，既然季笙都這么直白了，那她也就直接問了，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幾上，然后滾著輪椅到了男人跟前，“笙哥，語寶認識你多少年，我就認識你多少年了。以前你跟語寶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都是祝福你們的，因為你也確實讓語寶很幸福很高興。
但是后來，你突然出事兒，我親眼看著語寶痛苦得死去活來，你可以想象嗎？一個正常人一個月暴瘦二十多斤，天天只能夠喝點水來維持生命……”哪怕是現在說起來，瑜念依舊也能感受得到那段時間自己的恐懼。
天天守著沈語，睡覺都要趴到她胸口聽聽她的心還在跳沒有。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會突然去世，又在這么多年后突然回來了，但是我想問的是，你回來，是為的什么？”
瑜念認真的看著季泉聲。
試圖看懂他。
但是她看不懂。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季泉聲這么的陌生過。
說他忘得徹底吧，但是瑜念說起這些的時候，他臉上緊繃的肌肉明顯有悲傷溢出。
但是說他沒忘吧。
那這幾年他又經歷了什么，為什么無論對誰都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遠感呢。
“瑜念姐，你不要誤會我家先生，他……”
“阿通，我沒問你。”瑜念打斷阿通的話，“我知道你跟季泉聲從小就很好，但是這個時候，我問的是他，跟語寶談了那么多年戀愛的是他，讓語寶愛得徹底也傷得徹底的也是他，當初他說走就走，現在他說回來就回來。
笙哥，若是你什么都不圖也什么都不求，那你做什么都不需要跟我解釋，我也管不著，但是如果你圖的求的跟語寶有關，那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做不到真心誠意毫無秘密的對待語寶，把你們丟掉的這幾年都撿起來，那你最好不要去打擾語寶，她現在很幸福。
順便也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她跟時律，很幸福，也即將邁向下一個人生階段。語寶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真愛，她不會毫無保留的把自己投入進去。”
瑜念一口氣說了許多話，還真的累了。
便端起了桌上的草莓奶一口氣喝完了。
酸酸甜甜的草莓奶，一嘗就是用很新鮮的草莓打的，比例也是瑜念喜歡的比例。
看起來季笙也是用心準備過的。
瑜念說不感動是假的。
但是她的感動是她的，沈語的幸福，她必須要守護。
“她跟時律很幸福呀。”季笙重復了這句話，像是感嘆，又像是強調。
瑜念點頭，“是，很幸福，語寶是個很好的人，她以前值得你對她好，現在也值得時律對她好。”
瑜念說完，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撐著輪椅站了起來。
“笙哥，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經歷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失沒失憶，我想說的只有一句，那就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如果對于這幾年你的消失，你給不出一個好的解釋，那最好就不要再試圖解釋了。”
瑜念深深的明白，一段感情一旦有裂縫，就不會穩固了，在以后的歲月里也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繼續下去對誰都是危險的。
瑜念不想讓沈語承受這份危險。
但是她也知道，面對季泉聲，沈語能說出什么狠話呢？
所以，就讓她來把這段錯誤的再相見，扼殺在搖籃里吧。
“瑜念姐，你怎么可以這樣跟我家先生說話，你知道他這幾年過得多辛苦嗎？”
“辛苦嗎？這幾年誰不辛苦？沈語不辛苦嗎？你知不知道她為了……”瑜念差點就說出了為了季泉聲而把自己嫁給時律的事兒。
就是為了多守護他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痕跡幾年。
但是，沒必要了。
現在沈語跟時律在一起很幸福了，沒必要去強調她當初是因為什么去的時律的身邊。
這些話說出來，對誰都是傷害。
“她為了什么？”
季笙突然開口，起身朝著瑜念走去。
他給阿通遞過去一個眼神，阿通明白，退出去將門關上了。
瑜念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感覺，突然覺得頭暈暈的，快站不穩了，她身子晃了一下，季笙上前扶住了她，“你坐一會兒。”
“我不坐，你放開我，我要下去找蘇炎跟佳佳了，我們晚上還要回去跟語寶一起吃飯呢。”
瑜念掙扎，只是她渾身都沒有一點力氣。
她猛地意識到，剛才那杯草莓奶有問題。
“季泉聲，你給我喝的草莓奶里加了什么東西？你……”
“放心，對你身體沒傷害。”季笙動作輕柔的把瑜念放回到了沙發上，然后他轉身去飲水機前邊接了一杯水，放在瑜念夠不到的地方。
“這杯水喝下去，你體內的藥就會解除。”
季泉聲話是這么說，但是那杯水卻被他放在瑜念伸手都夠不到的地方。
瑜念察覺到一絲異樣，抬眸死死的盯著季泉聲，“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見嗎？”怎么會動作這么流利且準確無誤的去接到這一杯水，然后放到她夠不到的地方呢？
面對她的問題，季泉聲摘下了眼鏡。
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渾濁又無神。
瑜念心頭顫抖，果真，他真的是失明了？
而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季泉聲突然用手指從眼睛里取出了一枚隱形眼鏡。
然后就是另外眼睛里那一只。
下一秒。
原本無神的眼眸立刻變得清澈透亮。
而季泉聲這張叫瑜念熟悉萬分的臉才徹徹底底的展露在了她面前。
跟記憶里的他，一模一樣。
“笙哥，你，你這是……”失明是假的，那失憶呢？
瑜念正要張嘴說話的時候，季泉聲又先開了口，“我給你喝的是吐真劑，既然我想要從你嘴里聽到真相，那我得先拿出點誠意，告訴你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真相。”
“我，沒失明，也沒失憶。”
他這輩子經歷的一切，他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