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仕途法則 >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我有辦法抓到他】
    鐘小京接到鐘昇的電話后,很是驚訝。

    作為鐘家遠親,甚至連外圍子弟也算不上的鐘昇,離開京都后,先是令人眼前一亮,混得風生水起。甚至引起了鐘家領頭人鐘皓的注意并把鐘昇列入家族核心培養對象之一。

    誰知道風云突變。鐘昇在廣漢等地非法集資的事件曝光,鐘家替他上下奔走,并已經快把事情跑下來之時,鐘昇又發生了蓄謀車禍案。本人亡命天涯,小莊鋃鐺入獄。

    鐘小京的父親鐘皓曾在一次家庭聚會上為此嘆息。并借鐘昇的例子告誡鐘家子弟,不要認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多么牛叉,實際上在很多人眼里,你們什么都不是。要尊重法律,嚴守底線。否則,鐘昇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

    面對鐘昇的請求,鐘小京下意識的開口拒絕。照顧小莊這事,說起來本是個芝麻小事,但涉及甘子怡就比較頭疼了。再說鐘家今非昔比,一號俱樂部在今上的強力打壓下,也處于四分五裂之中,曾經貴為前京都四大公子之首的鐘皓也低調得很。蟄伏了四五年,不問商政,遠離人群和媒體,迷戀上了高爾夫和滑雪。

    但電話那頭的鐘昇仿佛能看透他的心肺一樣,先一步開了口:“小京,不要急著拒絕。我在西海省融信銀行有筆三千萬的投資,用的是別人的名字。你答應我,我可以讓他寫一份轉讓授權給你。我的要求不高,盡量讓小莊轉獄,離開西海范圍;如果轉不了,希望你安排有關方面給予他一定的照顧,當然,能辦理保外就醫手續就更好了……”

    “鐘昇,我喜歡錢,但我不喜歡你這種支配我的方式。就是你不給我,你現在也拿不到那筆錢。”鐘小京有種意外的驚喜。但他的身份讓他不得不裝一裝筆。

    “我是向你發出請求!“鐘昇聲音低沉道:”小莊是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朋友。我馬上要離開了,唯一不放心的是他。”

    鐘小京沉吟半分鐘,“辦理保外就醫不能保證,轉獄可以答應你。”

    “一定要在你們能控制的地方。”鐘昇提醒道。

    “C省。鐘堅強在C省監獄管理局擔任副局長。”

    “成交!我明天讓人拿授權書給你。“鐘昇在結束通話前,警告鐘小京道:“小京,如果小莊的事情沒有處理好,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讓你付出代價。”

    “我草,我是什么人,說出去的話……“然而鐘小京發現,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他不愉地皺了皺眉頭,低聲罵道:“完全沒了顧忌,都敢威脅我了?”

    當然,他心中也清楚,如果他玩什么花招,過河拆橋,拿錢不辦事。鐘昇的確有能力捅破這件事。但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是他自己。

    人是種奇怪的動物,有時候越是低谷、越是一無所有的時候,就越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比如鐘昇,以前鐘昇哪敢在鐘小京面前用這種語氣說話。

    而那些站在高處的人,往往會謹慎小心,生怕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剛放下電話,又一道電話打了進來。

    “鐘總,不好了,今天早上我們接到市公安局的停頓整頓通知……”

    鐘小京臉色一變,“整頓通知,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京都的兩家夜店和一家會所同時接到的通知……”

    “我草,你們是不是又撈偏門了,告訴你們,不要在自己場子里弄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鐘總,您可真冤枉我了。我們場子內部肯定干干凈凈。”

    “難道又有什么大行動?別家的場子呢?”

    “我特意打聽了,和我們一個級別的場子全部安然無恙。而三線的小場子也沒見有什么動靜。”

    “哦,你的意思是專門針對我們來的?”鐘小京根本不信。鐘家在京津翼三地有七八家上檔次的夜店和會所,但是不管多大的風頭,鐘家的場子從來沒有出過問題。一旦有大行動,上邊總會有人提前幾天打招呼。

    “讓大家保持鎮定。我先去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鐘小京還來不及找人打聽,京津翼三地包括上亥成渝的一些場子全部打來告急求救電話。

    以鐘小京的政治智商,立刻知道這是有高層大人物在發力,是針對鐘家的掃蕩行動。

    鐘家雖然上不了一線,家族里沒有鎮臺人物,但整體實力卻擺在哪兒。能不動聲色間對鐘家下手的,屈指可數。

    這下鐘小京有些慌了,他立刻撥打他父親鐘皓的電話。

    但是,鐘皓的電話長達十分鐘的時間占線。

    而打通了后,鐘皓只說了一句話,“馬上趕過來老胡同宅子開會。”

    鐘小京連保姆端上桌的王八湯都來不及喝,匆匆忙忙開車出來門。直奔鐘家老宅而去。

    半小時后,他在胡同前的停車處看到了七八輛低調中透著奢華的車輛。牌照也是五花八門。

    鐘小京能認出其中三輛車的車主。一輛是鐘家二姥爺的,另外兩輛是鐘皓的二哥和三哥的。

    他當場駭然。

    如果說京津翼和上亥成渝等地的停業整頓讓他震驚的話,二姥爺和兩位大伯的聯袂到來,意味著鐘家真的發生大事了。

    他下車后,迅速跟上前頭的兩個人,恭敬說:“齊叔,您也來了?”

    齊叔是鐘家的財務大管家,他旁邊的年輕人是齊叔的司機兼秘書。齊叔在瑞達集團擔任獨立董事,替鐘家服務的歷史長達二十多年,是和鐘皓一起長大的發小。

    “呵呵!好久不見。小京。”齊開軒走得有些匆忙,他朝鐘小京點點頭,沒有停步,繼續前走。

    鐘小京小聲問,“齊叔,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齊開軒的身體微微一頓,目光忽然變得犀利無比的看向鐘小京,欲言又止道:“證監會和審計署組成的聯合審計小組今天早上進駐瑞達集團。”

    “啊……怎么會這樣?”鐘小京呆在當場。瑞達集團是鐘家的核心公司。曾經以鋼鐵和紡織業聞名全國。現在的主業開始向房地產和金融風投方向發展。是華夏第一批上市公司。亦是鐘家的一塊金字招牌。

    如果說遍布華夏繁華地塊的會所和夜場是鐘家的提款機。那么瑞達就是鐘家的一張臉。

    現在不僅有人要砸爛提款機,還要打臉。鐘家這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還是怎么了?

    反正問題很嚴重!

    鐘小京清醒過來,追著齊開軒走進了鐘家的百年老宅。

    宅院里,站著十幾名秘書和助手之類的人。

    這其中大部分鐘小京都認識。

    但今天,他沒有心情和他們寒暄,彼此點頭打一招呼。然后鐘小京進入主客廳。

    主客廳延續明清風格,八仙桌,屏風,紅木椅。

    中堂擺放著兩只紅木太師椅。鐘家當前的當家人鐘皓和鐘家碩果僅存的二姥爺坐在上面。

    下首左右各有四張紅木椅。此時也坐滿了人。

    鐘小京和齊開軒是來得最晚的人。他們倆自然坐在后排的空椅子上。

    和以往家族聚會時的氣氛完全不一樣。在坐的人個個神情嚴肅,有的在低頭想心事,有的抬頭看著墻壁上鐘家祖宗的畫像。

    鐘皓干咳一聲,偏了偏身體對二姥爺說,“您是不是先講幾句?”

    二姥爺年齡八十九,瘦瘦精精的,頭發比一些年輕人還要黑,他半閉著眼睛,搖搖頭,“你來說。”

    鐘皓坐正身體,表情嚴肅的說:“今天的事情大家想必知道了,審計署和證監會突擊進駐瑞達,我們在全國各地的會所和一些高檔會所幾乎全部被勒令停頓。”

    說到這里,鐘皓停下來看著大家。

    鐘皓在鐘家第三代中,既不是老大,年輕時也不算特別出色,但后來能脫穎而出,成為家族話事人,也算是跌破了好些人的眼鏡子。

    當年鐘皓在京都混出了一個四大公子哥的名頭,而其中三位都是以紈绔出名,最后都沒有落得好下場。

    而鐘皓仿佛天生對政策和商業有著特殊的敏感與情結。他能在一句話的新聞里敏感地嗅到政策的細微變化,也能在人所共知的政策縫隙里獨具慧眼地捕捉到商業機會;他擅長將政治、政策與商業實際結合,更擅長以政治智慧應對商業危機。當年他牽頭組建了一號俱樂部,更是將政商結合到了極致。

    但凡事有利有弊,當一號俱樂部到了巔峰,影響越來越大,來自高層的打壓也逐漸加強。

    鐘皓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危機,他快速弱化一號俱樂部,根據形勢、政策的變化及時制定了政商分離的策略。后來一號俱樂部雖然一蹶不振,但鐘家卻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

    有人說鐘皓的每一步都準確踩在政策與政府的鼓點上。所欲他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我現在想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是什么人在針對我們鐘家?”鐘皓的二哥開口問。

    他的問題也是在坐的人都想知道的。

    鐘皓的臉上倒是沒有失去鎮定,他風輕云淡吐出兩個字,“宋家。”

    “京都宋家,你是指宋老?”問話的人滿臉震驚。

    “不可能。我們和宋家沒有任何利益糾葛,況且宋老的性格習慣是不會干這些事情的……”

    “如果不是宋老開口,誰有這么大能耐不動聲色在全國范圍內把鐘家打個措手不及?”

    “如果是宋老,我們是怎么讓宋老如此大發雷霆?誰得罪了宋家的人?還是……”

    有人把目光看向鐘小京。現在鐘家愛出風頭的年輕人不少,但有能力惹大事的人不多。

    鐘小京冷冷挑了挑眉頭。

    “至于宋老為什么動怒,我找你們過來,就是想了解下原因。你們想想,誰最近干過什么天怨人怒的事兒?”鐘皓敲了敲八仙桌。

    客廳頓時靜了下來。

    在坐的除了鐘小京是第四代,其他的人都是三代,甚至二代。他們有沒有搞過什么事情自己清楚,但不清楚自己的子女們是不是搞過什么事情。

    因此,個個心中不安。

    鐘小京自己也開動腦筋,尋思自己最近是否干過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這時,從門外快步走進一個人。

    眾人一看,是鐘皓的助理。

    他走近鐘皓身邊,低聲附耳說了幾句話。

    即使是一向喜怒不顯顏色的鐘皓亦失聲道:“竟然是這樣……”醒過神來,他馬上追問:“消息來源沒問題?”

    助理搖搖頭,輕聲說:“剛從李老那里打聽出來的。”

    在坐的人齊齊一驚。李老是鐘家老爺子的好友,當年雖然最高也只不過是副部級,但李老的秘書現在卻貴不可言,長老院長老。

    如果消息來自李老,那么絕對貨真價實。

    鐘皓先是搖頭嘆息,“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么一個小人物居然給我們鐘家挖了個巨坑。”

    連一直半瞇著眼的二姥爺都睜開眼睛,坐直身體問,“誰?”

    “鐘昇。”說出這個名字,鐘皓的額頭青筋暴起,他一掌拍向八仙桌,怒道:“前天在順山的槍擊縣長事件,就是這個王八蛋搞出來的。”

    客廳眾人皆驚。

    但除了已經精神惶惶的鐘小京外,沒有人聽說過鐘昇的名字,更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個叫鐘昇的搞出了槍擊事件,但怎么會牽連到鐘家和宋老?

    鐘皓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沉聲道:“槍擊事件的受害人是宋老的孫女婿。”

    眾人再度訝然。

    宋家二姥爺伸出枯瘦的手掌,輕拍鐘皓的手,冷靜道:“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我們就不怕不慌,現在的關鍵是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鐘皓苦笑道:“鐘昇逃跑了,除非抓到他,再找人去斡旋,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鐘皓的三哥霍然開口道:“我們找李老出面,宋老總會賣給李老一點面子,當務之急是不惜任何代價說服李老出面。”

    鐘皓搖搖頭,“李老不可能出面。只要宋老堅持,誰出面都沒有意義。當弱小面對著強大,任何反抗和掙扎都是毫無意義……現在唯一的希望是盡量平息宋老的怒火,抓到鐘昇,我們才有可能讓李老出面。”

    “皓哥的意思是說,如果抓不到鐘昇,我們鐘家就面臨滅頂之災?”

    所有人都明白這句話的真實和可能性,包括鐘家二姥爺,他混沌的眸瞳也猛然緊縮。

    一直被糾結折磨的鐘小京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我有辦法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