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府之中格外鬧熱，大戰幾乎摧毀了半個虞府，百廢待興。
各種被摧毀的樓臺需要重建，大批大批的虞府下人都被調動了起來。
人來人往，而在那些人口中，討論最多的依舊是當日殺死柳元之人。哪怕是過了這么多天，還是被人津津樂道。
光是走出虞府這段路，龍文牧就不止一次從旁人閑談中聽見自己的名字。
“你現在都已經出名了。”晴兒歡快的打趣說。
她出門之前刻意換上一件光彩照人的綠色長裙，整個人容光煥發。
“其實少爺以前就很出名的。在我們以前住的地方，少爺的厚顏無恥是人盡皆知。”夜闌在龍文牧邊亦步亦趨，含笑補充道。
“咳咳，本少的豐功偉績不值一哂，丫頭你可不要在外人面前亂說。”龍文牧清著嗓音，鄭重叮囑。
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讓三女都啼笑不止。
他們這邊外出，自然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龍文牧當然只是其次，主要還是鶯鶯燕燕的千靈雪三女更加吸引人的注目。
夜闌歡快的像是只小麻雀，一路上和晴兒兩人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
這倆丫頭湊一堆兒，碰到什么都能新奇一番。
龍文牧和千靈雪漫步尾隨在那兩個瘋跑的丫頭之后。
“這么說起來，我還沒好好感謝過龍公子。龍公子幾次相助于我，我卻沒什么好報答的。”千靈雪淺笑嫣然。
“彼此彼此，我救過你，你也舍命救過我們，我們算是扯平了。”龍文牧無所謂的聳聳肩，“還有，你老是龍公子長，龍公子短的，能不能換個叫法，別那么生分。”
千靈雪揚揚黛眉：“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龍文牧舉頭望天，砸吧著嘴：“比如你叫我龍哥哥，或者龍大哥之類的……”
千靈雪沒好氣的瞪他：“那你干嘛不稱呼我為千姐姐，這樣就不生分了。”
龍文牧大嘴咧著：“你年紀又沒我大，憑什么？”
“這可說不準。”千靈雪帶著抹玩味的笑意。
不得不說，千靈雪這姑娘，平時不茍言笑，不顯山不露水，但真正回眸一笑的時候簡直百媚生，龍文牧還真有那么幾次挪不開眼。
“我真不信你年紀比我大，那敢問姑娘芳齡？”龍文牧挑眉。
千靈雪卻置之一笑：“你是變了相的打探我年齡吧。女子的年紀是秘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龍文牧做賊心虛的把腦袋往旁邊撇。
“你以前是哪兒的人？”龍文牧漫不經心的又問。
千靈雪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大陸往北。”
“北方啊？圣靈大陸往北，我記得好像是茫茫雪原，人跡罕至，姑娘居然是來自那種地方。”龍文牧說。
“你去過北方？”
“沒有，只是聽說過。”龍文牧道。
千靈雪似乎不打算在身世上多糾纏，轉移了話題：“對了，龍公子……龍文牧，此間事情結束之后，你們有什么打算，準備上哪兒去？”
去哪兒？龍文牧抿抿嘴，也有些答不上了。
是啊，老康城還有柳家的事了之后，自己下一步又該到哪兒去？
已經成為妖師了，那么接下來就該去尋找更強大的妖獸，以及全心全意的修煉了吧。
修煉之道注重持之以恒，這必定是個漫長無比的過程。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加入青云堡？”千靈雪終于還是開了口。
這件事她好幾次想對龍文牧提及，其實早在客棧那時候，千靈雪就有了這個念頭。
不管怎么說，龍文牧擁有非凡的醫術，光憑這一點就足夠加入青云堡。更別說如今的他，連大妖師都斬殺了。
龍文牧沒有吃驚，從千靈雪問他今后打算的時候，他就知道千靈雪的意圖。
“以你的實力，加入青云堡也綽綽有余。我想以你現在的本事，很快就會大放異彩。”千靈雪信心滿滿的說。
對某人抱有特別的期待，千靈雪以前從沒有對誰有過這種想法，唯獨龍文牧是個例外。
她很想知道，如果是這個男人的話，最后究竟會走到什么地步。
“青云堡的招募，我記得是兩年一次。”龍文牧說。
“如果有引薦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千靈雪道。
龍文牧笑笑：“這么說來，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我若跟你去青云堡，有你這樣的靠山，應該是個不錯的去處。”
千靈雪惱他一眼，這家伙說話就沒個正經的。
“少爺少爺！”夜闌和晴兒兩個人從前面瘋跑回來，“你們是不是在聊今后的打算？”
“是又怎么樣？”龍文牧覺得夜闌眼神怪怪的，鐵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少爺，你是不是把有件事給忘了？”夜闌狂給龍文牧打眼色。
“忘什么了？”
“就是那個。”
“哪個？”龍文牧怎么覺得這妮子眼睛賊亮賊亮的。
夜闌憋了好一口氣，半晌才小聲提醒：“少爺，我們要不要先回霧山一趟？”
龍文牧瞧著她，沒好氣的怪笑一聲。
這妮子居然打的這個主意。
千靈雪在旁邊覺得有些古怪：“霧山？就是出現龍種大妖的那個地方？”
龍文牧深深呼氣，這種事在千靈雪面前也沒必要隱瞞：“龍種大妖死在霧山上，身軀還留在那個地方。”
夜闌這丫頭，簡直財迷的不行，現在還心心念念的不忘。
當時離開的時候就說，等哪天龍文牧成了妖師，有了足夠的實力，就回來取那大妖尸骸。
“少爺你現在有乾坤環，又有這么強的實力了，應該早點把那妖獸的尸骸給取回來。”夜闌低聲說。
千靈雪和晴兒都有些驚訝。
龍種大妖的身軀還留在霧山上嗎？
妖獸身軀不易腐壞，像龍種的身軀，即便擱置幾百年都不成問題。
一具大妖龍種的身軀，這若是用來煉制妖兵，完全能夠煉制出大妖層次頂尖的妖兵。
龍種大妖的身軀可以說是無價之寶，各種用途數不勝數。
“龍種大妖的身軀，你們就給扔在霧山上了？”晴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對龍文牧說，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外人聽見。
這家伙，就是個十足土包子吧，這么珍貴的東西，扔在山上就不聞不問了？他是覺得自己腰包有多闊綽？
即便沒了妖晶和源石，剩下的部分也有大用。
就算是青云堡的人得到這么一具妖獸身軀，那也得引起一番轟動。
龍文牧摸摸下巴，之前不帶走，確實是能力有限。
被夜闌這么提醒之后，他的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千靈雪淡淡的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不如先去一趟霧山，等取到了那具妖獸身軀之后，你們再隨我一起回青云堡去。”
龍文牧稍加思索，點了點頭。
久負盛名的青云堡，他也有心去看看。
“青云堡之內有鑄器師，到時候自然會幫你們打造東西。青云堡里有規矩，誰獵殺到的妖獸，得到的東西都歸那人所有，所以你們即便去了也不用擔心什么。”千靈雪解釋道。
龍文牧咧起唇角：“也好，就這樣決定吧。不過你的身體還需要調養，我們多歇息幾天再動身不遲。”
千靈雪稍稍啞然，心頭浮現些許笑意，略帶感激的點了下頭。
商定了之后的打算，眾人又開始閑逛起來。
街頭上熱鬧得像是過節，甚至還能看見路邊雜耍之人。
眾人逛到一家店鋪門前。
“大人，你看，有胭脂水粉賣！”晴兒拉著千靈雪的衣袖就想往里面跑。
千靈雪腳步躊躇：“這些東西有什么好看的？”
龍文牧在后面哈哈大笑：“某姑娘從來素面無妝，自然是不懂得胭脂水粉有什么美妙之處咯。”
是個女子碰到這樣的地方都會想要進去看看，可偏偏千靈雪卻有些躊躇，最后還是被晴兒強行拉了進去。
店鋪里有不少穿著姹紫嫣紅的女子，還有不少在伴侶的陪同下。
當千靈雪和夜闌等人進來的時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姑娘幾人看著面生，是第一次來我們‘留君坊’吧。”一個消瘦的小廝熱情的迎了上來。
千靈雪以前可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看著那些擺放在貨架上的金釵玉簪，花紅柳綠之物，有些手足無措。
她性情一向冷漠，以往也從不刻意去打扮給誰看。向來都是簡潔為主，所以也讓帶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這次被晴兒強拉了進來，等于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大人，你害羞了不成？”晴兒望著千靈雪那有些別扭的姿態。
“什么害羞了……我就是對這地方沒多大興趣罷了，我們換一家吧。”千靈雪故作淡定，但不安和焦慮早已寫在了臉上。
那小廝從見到千靈雪等人的時候目光就有些發直。
“姑娘等人能夠駕臨小店，小店蓬蓽生輝呀。”
“嗯？你這人還挺會說話的。”晴兒帶著些高傲。
“姑娘過獎了，今日我們留君坊來了不少新貨，姑娘等人喜歡什么，盡可對我們說。”
“留君坊？你們既然是賣女子的東西，為何叫留君坊？”
“姑娘有所不知，淑女紅妝，留君身旁，便叫做留君坊。”
龍文牧背著雙手，覺得這名字挺有意思。
千靈雪扭扭捏捏，被晴兒拉著，不像是逛胭脂水粉店，倒像是奔赴刑場。
“少爺……”夜闌拉著龍文牧的衣袖，兩個眼睛眨呀眨，修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扇呀扇。
“去吧，想買什么買什么，算在本少頭上。”
夜闌歡天喜地的跑開了。
“那我們呢？”晴兒也跑過來湊熱鬧。
“一樣算我的。”龍文牧胸膛挺得老高，儼然腰才萬貫。
開玩笑，作為一介男子，這種時候不大度，還指望什么時候大度。
晴兒跟夜闌一樣瘋，看那樣子好像恨不得把整個店都搬回家。
在一處人少的角落，千靈雪站在龍文牧的身旁只是靜靜的看著。
“那兩個丫頭，進到這種地方來就不知道收斂了。”千靈雪有些責怪的說。
徐徐在各個貨架上流連過：“留君坊，真是奇怪的名字。”
這般說著，從架子上取下一個扁平小盒子，盒子做工精巧，還刻意做成了貝殼之狀，打開之后看見里面是鮮艷如血的唇脂。
“有什么奇怪的。”龍文牧淡淡的說，“女子出嫁，涂抹紅妝，彩艷照人，留君身旁。”
千靈雪淡雅的微笑，不置可否。
“光彩照人的一面是展現給意中人看的，等到你什么時候有意中人了，自然就會喜歡上這些東西了。”龍文牧說。
“意中人，我又怎么會有。”千靈雪重新將唇脂放回架子上，低垂著眉角。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不會有。也許以后，每當你面照鏡子的時候都會想起某人，那人沒準就是你的意中人了。”
這話帶著玩笑的口吻。
千靈雪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在龍文牧所無法看見的方向，面龐上不由浮現些許的暗沉。
意中人么？
只是人與人終究不同，從她背負上某些東西開始，她要面臨的命運中，也許就已經無法渴望這些平凡的東西了吧。
曾幾何時，她又何嘗沒有渴望過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如今，普通的幸福與渴望，這些東西也許終究與她無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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