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牧停下，身后的隊伍也緊隨著停下。
在他們眼前，是一片開闊之地。
“怎么不走了？”晴兒問。
龍文牧仔仔細細打量地形：“我們到了。”
眾人環視左右，除了濃郁的霧氣，周圍一無所有。
“到了？這里就是你們殺掉妖獸的地方？”晴兒雙手叉腰，嘴巴撅得老高，往周圍走了幾步，卻什么也沒看到。
夜闌來到龍文牧的邊上：“少爺，這里不就是斬殺小妖的地方嗎？”
龍文牧徐徐點頭。
沒有錯，雖然有霧氣遮掩，但是能靠著周圍的地形特征分辨出來，這里就是當初斬殺小妖的地方。
當日在霧山死了兩頭妖獸，那頭小妖便是在了這個地方被柳家眾人合力殺掉的。
“怎么什么都沒有呀？”晴兒疑惑的問。
眾人已經在虞千代的命令下分散開了，這片地方并不是多大，眾人很簡單的搜尋，就把這地方全部搜索了一遍。
確實是當時與小妖交戰的地方，但是讓龍文牧不解的是，這地方居然空空如也。
“你說的那頭小妖哪兒去了？”晴兒朝龍文牧喊著問。
龍文牧摸著下巴，眉頭緊鎖：“不應該呀。”
不見了？
那頭小妖居然不見了？
一頭小妖好歹十幾丈長，當日被柳家的人取完妖晶和源石之后，確實是被扔在了這個地方，可這么大的東西怎么憑空消失了？
龍文牧自己不信邪的在空地上走了一圈，當日戰斗的痕跡都還依稀可見，但唯獨不見了那小妖的尸骸。
龍文牧覺得納悶無比，同時心弦也隨之繃緊。
霧氣中有寒意在流淌。
眾人彼此相望，卻誰也不開口說話，讓場面莫名的有些詭寂。
千靈雪走了過來：“這就是你說的那兩個地方之一嗎？會不會認錯地方了？”
龍文牧搖搖頭，朝著某個地方指了一下。
眾人順著看去，見到在某個地方，還有血跡干涸后的痕跡。
千靈雪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龍公子，該不會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吧？”虞千代走上來問。
龍文牧沉默。
被人捷足先登了？確實是個合理的解釋，可關鍵是誰做的？
“暫時不要想這么多，我們到下一個地方去看看再說。”千靈雪朝龍文牧使了個眼色。
是不是被人捷足先登了龍文牧不清楚，小妖的尸骸不在了，也不知道大妖尸骸怎樣。
雖說最重要的東西當日都被龍文牧取走了，可這么大一具大妖尸骸，要是依舊不見了，連龍文牧都覺得可惜。
見到了小妖尸骸這邊的異狀，眾人再不敢耽擱，風風火火的繼續朝著山上進發。
大約半個時辰以后，龍文牧有些出神的立在一片亂石堆前。
亂石堆便是之前和大妖交戰的地方。
地面能看見那一戰留下的痕跡，各種血跡還是隨處可見。
但是唯獨不見了那具大妖的尸骸。
冷風拂過，龍文牧有些呆滯。
“找，把周圍給我細細檢查一遍，不要漏了任何痕跡。”虞千代還在人群里下令。
“少爺，怎么連大妖的尸骸也不見了？”夜闌也傻眼了，焦急的問。
小妖尸骸不見就算了，怎么連大妖的尸骸也跟著不見了。
要知道那大妖的尸骸何其龐大，沒有個幾十人，怎么可能帶的走。
“喂，該不會連這里也被人捷足先登了吧？”晴兒雙手在眼簾上搭涼棚，朝著周圍張望。
龍文牧眉頭緊鎖。
被柳家的人取走了？
不對呀。
若是柳家的人取走了大妖的尸骸，那柳元那天怎么會跑到虞家去找虞千代商討狩獵妖獸之事。
可若不是柳家，難不成在自己等人那天離開之后，還有別的陌生人來過霧山，而且恰巧見到了這兩具妖獸尸骸？
霧山這種地方鮮有人跡，按理說基本不會有人經過才對。
龍文牧心里千思萬緒，莫名覺得有些心亂。
難得來此一趟，若是空手而歸，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那再怎么說也是大妖的骸骨，要是自己拿到了，作用肯定不小，就這么丟了，著實可惜。
“家主！你快過來看！”旁邊忽然傳來了喊聲。
虞千代急急忙忙的跑過去，見到在亂石堆旁邊的草叢里，是一張破碎的巨大弓弩。
龍文牧也在走了上來。
“龍公子，你看這……”
滅妖弩。龍文牧認出了這東西。
滅妖弩之前是全部損壞了，所以他也沒有將其帶走。
不過這東西若是帶回去，修復之后應該還能再用。
千靈雪在周圍走了一圈之后靠過來：“我在周圍找過了，像這種弓弩，另外還有九把。”
龍文牧點點頭。
總共十把滅妖弩，就是當日的那十把，全部都還遺留在此。
“你不覺得不對嗎？”千靈雪有些嚴肅的道。
“千靈雪姑娘的意思是？”虞千代不解這話中所指。
“滅妖弩不該還留在這兒。”龍文牧一語道破。
千靈雪頷首：“如果有人捷足先登，連大妖的尸骸都帶走了，沒有理由把這十把弓弩留在此處。這十把重弩還留在這兒，實在不合解釋。而且我看過了，周圍也沒留下人的尸骨。我們一路上來，別說搬運的痕跡了，途中甚至連人出沒的痕跡都沒見到。”
虞千代雙眼猛瞪，千靈雪不說還好，話說出口，連他也立馬反應過來了。
這么說來，大妖那么龐大的骨骸，若要搬運走，需要的是龐大的人力物力，豈會連痕跡都沒留下。
更別說，若是有人帶走了妖獸尸骸，有什么理由不把滅妖弩一起帶走？
滅妖弩好歹算是一種妖兵，任何人見了都能看出不俗，哪怕破損了也還有修復的價值。
滅妖弩還在，可偏偏妖獸和人的尸骨消失了？
凌冽的寒意從虞千代脊椎里冒出來，直沖腦門。
“那……那眼下這是什么情況？難不成這不是人干的？”虞千代有些慌了。
怎么可能不慌，不是人干的，難不成還是妖獸干的。
有一種荒唐的想法在他那海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來。
不見了，不是被搬走了？難不成還是被別的妖獸給吃掉了不成？
這么說起來，還真就有這么一種奇怪的說法。
相傳，妖獸之間，是有一種相護吞噬的習慣的。
通常妖獸體量巨大，高等妖獸如果需要果腹，是會吞噬低等妖獸的。
妖獸之間弱肉強食，相護吞噬，而妖獸也會在吞噬同類之后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這也是妖獸之所以強橫的原因之一。
當冒出這個念頭，虞千代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看著周圍光線暗淡，濃霧森森，冰寒刺骨。參天古木在冷風之間幢幢而動，宛如猙獰活物。
“虞家主，把你的屬下都召集回來吧。”龍文牧對虞千代說。
虞千代愣愣的點點頭，連忙去號召眾人。
“你怎么想？”千靈雪問。
龍文牧摸摸下巴：“我也不覺得這是人干出來的事，五成可能是同類相食，否則很多東西解釋不了。”
千靈雪也道：“要我看，可能性不止五成。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座山上濃霧不散，可是在進山之前我曾觀察過周圍，除了這座霧山，周圍山巒沒有一處地方是這樣，你覺得這是為什么？”
她有的話沒有明著說出來。
為什么？龍文牧輕輕咽了一口唾沫。
為什么？因為這里的霧氣出現可能另有原因。
相傳云隱獸出沒的地方，往往就會伴隨大霧……
奇異的氣候，可能被吞噬的大妖骸骨，若是把這些聯系在一起……
哪怕這只是一種猜想，龍文牧都覺得渾身有些顫抖。
同類相食嗎？難不成吞掉大妖尸骸的是另外一頭大妖？
不對，如果是另外一頭大妖，不可能在吃掉這頭大妖之后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比大妖更甚，甚至有可能在那之上！
應該不會吧……難不成這是……
千靈雪能感覺到龍文牧的手指在輕顫，他的眼角帶著鋒利，呼吸也很粗重。
這種無意中的表現，既像是在擔心著什么，又像是在興奮著什么。
龍文牧是個冷靜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把心情掩藏在表象之下。會在表面浮現出來，除非是按捺不住。
虞千代重新小跑回來：“千靈雪大人，龍公子，我已經把人馬重新整頓好了，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望著周圍霧氣依舊濃郁，千靈雪道：“妖獸尸骸已經不見，這座霧山實在詭異，不管怎么樣，我們先撤到霧山之外再做考慮。途中絕對不能讓隊伍分散了，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好。”虞千代連忙答道。
其實不用千靈雪說，他自己就能感覺到那種毛骨悚然的陰冷。
在這種氣氛之下，虞千代根本不愿久留。
招呼上隊伍就準備下山。
千靈雪也在旁邊招呼有些出神的龍文牧：“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們先離開霧山的范圍再重新考慮。隊伍里這么多普通人，留在這里不是明智的選擇”
龍文牧沉吟了一下，邁開腳步跟上隊伍。
而就在剛剛準備動身的時候。
龍文牧忽然有所感應，猛地抬起頭，千靈雪還有虞千代也不約而同的頓足。
遠方樹梢間，冷風忽然大作，密集的樹林在風中狂亂舞動。
“云軒國，青云堡的千靈雪，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呢？”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回蕩在叢林里。
強烈的威壓忽然降臨，晴兒和夜闌也好，又或者虞家的眾人，身體不由自主的都矮了一截。
龍文牧悶哼了一聲，只覺得好像有千鈞重的東西忽然壓在了自己的肩頭。
要說所有人中不會為這威壓所動的，也只有千靈雪而已。
敵襲？
“什么人在裝神弄鬼？”千靈雪嬌喝，手臂拂動，同樣妖力迸發，包裹住了人群。
施加在人群身上的壓力隨之消散。
四面八方有無數的笑聲響起。
這個笑聲像是來自同一個人，但又是從不同方向傳來，讓人捕捉不定。
千靈雪目光扭轉，最終定格在某個方向。
只見在某棵參天大樹的樹梢上，空間變得扭曲，連周圍的環境都跟著扭曲了。
在那扭曲空間的中央，一道黑衣身影從無至有的出現。仿若丹青妙筆的大師以墨在空中勾勒出了個人形。
看體型是個男子，以面具遮面，雙手負于背后。明明人就站在那里，可給眾人的感覺，卻像是空氣一般的虛無。
自那人出現，又是五六個人接連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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